四月份的山西太原,湛绿的柳叶摇曳在汾河河畔,杨絮漫天飞舞,这些恼人的白色毛毛,伴着春风尽情的飘。
远处两队人马在郊外碰头,夏完淳领着湘兵营在四川打了一年,和杨展颇为熟稔。
“端哥儿,别来无恙。”杨展的语气很是和善,但是神色间却显得有些淡漠,这绝对不是见到并肩作战结下深刻友谊的旧友的脸色。他拉着缰绳的
夏完淳心知肚明,杨展带兵打到了大同,眼看就要和阎应元一道,开启征辽大业,却被调回四川。换作是谁,都会有些想不通的,他眼皮一抹,笑道:“玉梁兄风采,更胜往昔,来时还听王爷念叨着你,说是很久不见有空最好去金陵见一面。”
杨展这才有些振奋,追问道:“王爷还说起我了?呵呵,成都一别之后,我和王爷已经两年没见了。”
夏完淳见自己成功将他引到这上面,继续说道:“这次王爷迎娶杭州钱公的千金,玉梁兄不如去一趟金陵,一来贺喜二来叙旧,何乐而不为呢?”
杨展苦笑一声,带着川兵撤离了山西,取而代之的是一十三万湘兵。
太原乃是九边重镇之首,与蓟辽一道构成了防御北方异族的战线,如今更是因为征辽大计,显得举足轻重。
夏完淳重掌兵权,往日的激情丝毫没有削减,他还是当初那个新婚之夜北上抗清的少年郎。渴望建功立业,征战疆场,尽管这一次他是带着特殊任务而来的。
洪一浊从一众骑兵中越马而出,看着杨展的队伍渐渐远去,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才转头望着雄壮的太原城,说道:“湘西侯,既然我们已经来,事不宜迟要尽快动手。这些人都是当地豪富,若有抗拒还望不吝相助。”
“既然是王爷吩咐,我知道了。”夏完淳的语气并不快活,说实话他曾经对潜象营推崇备至,战时各种情报让北伐军如虎添翼,但是北伐之后他们彻底沦为清洗杀戮的机构,有点类似明初的锦衣卫。
洪一浊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明镜儿一般,他只暗笑一声,脸上却看不出表情,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先告辞了,若有麻烦再来叨扰。”说完拍马就走,身后几百个潜象营探子纵马跟上,在太原城郊扬起一阵尘土。
山西是晋商的山西,这一点毫无疑问。
晋商有多厉害?“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北京城还曾流行这么一句话:“京师大贾数晋人“。
大明朝江南豪商首推徽商,晋商与之相比丝毫不落下风。两者之间也有很多的共同点。
比如说都是靠大明的“开中制”,利用盐引大发横财。
所谓的开中制,就是说盐的的生产和开采,是被朝廷牢牢握在手中的,贩卖私盐罪过极大。朝廷根据边防军事需要,定期或不定期地出榜招商。应招的商人必须把政府需要的粮、茶、马、豆、麦、帛、铁等物资,运送到边防卫所,才能取得贩卖食盐的专门执照———盐引。然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并在朝廷指定的范围内销售。
晋商还是最会团结起来,有钱一起赚的商人。
东伙制就是他们的一大创举,起初由资本雄厚的商人出资雇佣当地土商,共同经营、朋合营利成为较松散的商人群体,后来发展为东伙制,类似股份制,这是晋商能够经久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晋商比之江南徽商都不遑多让。
甚至就连徽商喜欢养扬州瘦马,晋商也不甘落后,搞出一套“大同婆姨”。“扬州瘦马”以体形瘦弱、反显男人雄风为主要特点,“大同婆姨”则丰乳肥臀,以床第媚功高人一等而闻名全国。和扬州的养瘦马者一样,明清时期的大同府县的鸨母们从贫苦农民那里买来清秀靓丽的女孩,除了教授琴棋书画、言行举止外,还让她们从八九岁开始,天天坐在酒瓮口上练习女性媚功。经过长期训练使她们的骨盆可以随心所欲的摇摆。
洪一浊一行人钻进了晋商的天地中,准备好了大闹一番。
“头儿,从哪一家开始?”一个年少的探子问道,他叫张浩,是嘉定随着侯玄演逃难的两千人之一,当初十二三岁,跟着龚自方到海上做海盗,现如今入了洪一浊的潜象营。
洪一浊也很照顾这个老乡,没事就将他带在身边,听了这话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要血洗山西,我们就从最难啃的骨头开始,把八大皇商之首范永斗处理掉,剩下的就不足为惧。”
范永斗的恶名,早在当初北伐没成功时,洪一浊就如雷贯耳。
要是没有他,满清绝难发展起来,很可能在大明朝的封锁政策中彻底被按死。
范永斗先是看到了这其中的商机,贿赂官员,买通朝中大臣为他张目。将无数的铁器、粮草、盔甲...等等战略物资,向满州建奴兜售。得到的报酬,就是沾满京畿、辽东、山东同胞鲜血的,满清掠夺的财物。这让范永斗迅速崛起,成为了晋商中首屈一指的豪商。
山西大同府,地处大明帝国的北郊,与蒙古毗邻,向来都是异族南下的重灾区。
但是在边界线上,就活跃着很多像范永斗之流的商贾世家,他们在两个你死我活的种族间,游刃自如,靠的就是无尽的钱财。
范永斗的宅子,一眼望去全是黑色的瓦片,显得古朴庄重,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占地足有半个蔚县大,四千多个房屋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