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路府的大门,侯玄演抬头一望,夕阳已经可以直视而不刺伤眼睛了。暖暖的阳光,在微微的凉意中,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带着手下所有人马,一路打听来到了郡主府。这里本是一个官员的宅院,府门不算高,泛黄的木门紧闭,看上去略微有些寒酸。
想到堂堂靖国公黄得功的遗女,那个雨中漫步的将门虎女,侯玄演心中蛮不是滋味。黄得功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他起于微末,并没有机会读书识字。早年丧父,同母亲徐氏生活在一起。黄得功年少时就有无比的勇气,谋略过人。十二岁那年,母亲有一回酿好了酒,他偷偷地给喝完了。母亲责怪他,他笑着说:“阿娘不要发火,我赔你一坛酒就是了。”当时辽地军事很急,得功拿了一把刀混在官军中,跑到战场上就斩获了敌人两颗头颅,领了奖赏后大概得了五十两白银,回家献给母亲,说:“我用这钱来弥补偷喝的酒。”从这以后得功给经略当了亲军,积累战功做到了游击。
到后来清兵裹挟着汉奸,潮水般涌向芜湖,黄得功并没有和其他大将一样,望风而降。他聚集军队,准备死战报国,可惜被叛徒从后面射穿了喉咙。
侯玄演回头一招手,秦禾骑马上前,侯玄演问道:“来时让你准备的礼物,可曾备好?”
秦禾一拍胸脯,说道:“督帅放心,都是金陵城抄家所得的珠宝,送个礼绝对拿得出手。”
侯玄演斜视着他,撇着嘴说道:“你们这些人素来不着调,跟我这么久,一点稳重都没学到。唉,要不是老子忙得脚跟不着地,一定会自己挑选一番。”
秦禾脸色一红,低着头唯唯诺诺。
侯玄演骂道:“上前叫门,愣在这里等我去敲啊?”
秦禾一溜烟窜到门前,举起拳头就砸,侯玄演骂道:“慢点!你当抄家呢?”
秦禾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道:“在金陵习惯了。”
大门旁边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脑袋,四顾一周看到侯玄演,脸上露出喜色。
“小侯大人!”
侯玄演对他有印象,只是忘记了名字,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哈哈一笑,说道:“快去通知郡主,就说故人来访。”
大脑袋转身就兹肆粼诿磐猓侯玄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他倒是先迎客啊,这些亲兵和你们一样,也是群不着调的,不过说起来让他们做门子,太屈才了。”
秦禾在一旁嘀咕道:“亲兵就是亲兵,怎么能拿来看门守院。”
侯玄演刚想笑着驳斥他两句,突然福至心灵,一个想法慢慢地爬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范雄大笑着迎了出来,侯玄演上前说道:“我来赴约来了。”
范雄乐道:“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们的那位就要炸毛了。”
忽听一把清脆娇嫩的女声道:“少在这里乱嚼舌根。”一声清脆的轻咳之后,从一堆人高马大的靖国公亲兵身后,走出一个显得瘦小娇俏的小美人儿。
范雄不以为意,一双眼里满是宠溺地笑了两声让出路来。他们是黄得功带在身边的亲兵,黄得功待他们比家人还好,是真的过命的交情。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黄樱儿既是少主,也是侄女。
看到侯玄演之后,黄樱儿转怒为喜,手持着一把紫流苏的细窄长剑,紧实的小腰随风款摆,踮着一双绣鞋尖一步一跳地走了出来。
侯玄演一看之下,眼睛一亮,她上身着一件紫缎短袖窄身、由前后两片布缝制而成的小背心,原是模仿军中的两当甲而来,乍看裹得严实,胸上只露出锁骨,但因衣摆仅至胸下,被胸脯撑起一大片空子,左右衣襟又扣在乳间,不惟突出胸前沟壑,更显得英气十足。
雪白的俏颊上白里透红,微微沁汗,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刚才应该是在家中练剑。
黄樱儿看到侯玄演的目光,心里不羞反甜,自得地一笑:“侯家哥哥,里面请吧。”
侯玄演随他们来到厅内,只见郡主府的下人都在着急忙慌地赶做晚宴。黄樱儿仓促之间被亲兵护送南逃,身上携带的财物本就不多,来到福州之后更是坐吃山空。她虽然被封为郡主,可惜小朝廷早就丧失了发放俸禄的职能。
范雄等人打仗杀人是一把好手,指望他们生财是万万不能,而且这些人还有一点,比其他的护院能吃好几倍。
侯玄演从旁观察,从众人的神色,已经看出个七七八八。他也不点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来到厅内,两条一模一样的倩影并排站着,侍立在黄樱儿身后。
侯玄演呵呵一笑,说道:“古庙一别,已经两三个月,没想到咱们还能再次见面。”
几个女孩各怀心思,黄樱儿推着腮,一双灵动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直勾勾地盯着侯玄演。侯玄演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说起话来慢慢变得有些局促:“我这次来的仓促,给你们备了一些礼物,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
说完回头看向秦禾,后者傲然里在他的身后,跟范雄他们较上了劲。侯玄演轻轻捅了他一下,秦禾愕然低头,侯玄演脸色一沉道:“礼物。”
秦禾慌忙出去,不一会提着一个箱子进来。侯玄演呵呵一笑,启开箱盖,箱子里放的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珍贵宝物,就捧到了桌前打开。一时间五彩斑斓的珠光宝气,充斥着整个房子,侯玄演目光呆滞。
女人哪有不喜欢珠宝的,围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