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丽安女校的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程雯在台上,手指按着那架价值两千万的贝西斯坦“路易十五”,弹奏了《月光》。
那是一场梦境。
《月光》的轻灵温柔让她沉醉在这场梦里,她以为这就是她所仰望的人,温柔美丽,直到在音乐课室听到那曲《大海》。
音乐仿佛被实质化了一般,海浪冷冷地从头上拍下来,听的人只能动也不动地承受灭顶之灾。
……
“我总以为她是个温柔的人,直到后来她为了那个男人离家出走,我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不是我们认识的她。”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汪可颐叹息,“表面柔弱,内心却是坚如磐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有很像她的地方。你刚刚到程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倔强又傲气的。不过也是,她的孩子都自有一番傲骨。”
因为过世的母亲而得到这样高的评价,慕晚安大概知道了当年的程雯是何等的优秀,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我远不及她。”
“要是一辈子都在比较中度过,那还有什么意思?”
摇摇头,汪可颐示意她这样的想法不对,“她是她,你是你,千万不要像你二婶一样,凡事要强,死撑面子,最后难过的是自己。”
“还有一件事,也是我想问你的。老爷子给你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你有看上的吗?”
汪可颐关切地盯着她,看着这阵势,如果她不说出个什么来,是绝对不能了结的。
想到追到英国来的贺云华,还有神态疲惫的宋秉爵,慕晚安最终还是犹豫着道:
“暂时没有。”
“但愿你是真的没有。”
微微一笑,汪可颐端着自己的茶小小地喝了一口,意有所指地道:
“年纪越长,才越明白生活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以前刚嫁过来的时候,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我把家里的茶都换成了他老人家喜欢的庐山云雾。茶水苦的很,我每次都强行逼着自己喝完,仿佛这样就能得到老爷子的喜欢一样。后来我回娘家,在家里喝了一口果茶,那种久违的放松和真实的喜欢涌上心头时,我选择了对真正的自我妥协。人生不过数十载,如果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那真是太浪费了。”
说着,她仍旧用那双慈爱而和善的眼睛看着她,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一样:
“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从三房的家走出来的时候,慕晚安的心情既轻快又沉重,跟汪可颐聊天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她不勉强地接受她的观点,适时地照顾你的情绪;但是今天她谈起的这个话题,实在是让她无法展颜。
她想起宋秉爵未说出口的那些话,无非是让她不要选择季云华……从一开始,季云华就不在她的名单上,她不相信他是出于爱她才会如此,更不要说,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本来就是野心家的代表。
有些话,他不肯说,她自然也不肯说。
她回到自己居住的别墅,客厅中已经坐着一位不速之客,苏敏君见她从外面走回来,原本的几份怨色瞬间变成了欣喜:
“无瑕你回来了,我怕你没来得及准备章家晚宴的礼服,所以特地带了几套给你,你看看更喜欢哪一套?”
说着,她身后的佣人举着礼服一字排开,展示给她看。
“多谢二婶好意,我正在想那天该穿什么去呢。”
说着,慕晚安走到了那些礼服前,开始一套套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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