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举起手掌,轻轻在他胸膛打了一拳,笑道:“念卿哥哥,你取笑我。”沈念卿不敢避过,说道:“我哪有,思妹武功确实不低啊。”霍思道:“我本来以为武艺有成,便能帮你了呢,哪想到念卿哥哥武功更是绝伦。”说着又闷闷不乐,独自坐到了大石上。
沈念卿跟着坐下,霍思见此将头撇过去,他便又坐到另一面。霍思又要扭头,被他扶住了肩头,说道:“好啦,思妹,咱们好些年不见,你怎么要生我的气呀?你知道我有时不大会说话,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霍思低头不去看他,心中实想:“笨蛋,你是笨蛋,我为什么要生气呀?”可是心中又似有什么憋着,忍不住不愿搭理他。这时她突然念起客栈中那位赢公子说的话“可惜,可惜,有的人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笨蛋。”心想又想到:“是啊,她说的无不在理。”
霍思念及此处,抬起头来,正色道:“念卿哥哥,你说起宝庄之事,那位女扮男装的赢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待你?”沈念卿愕然,心想:“糟了,糟了。我该怎样跟思妹说?”他又回想起前些日子那一幕,苏盈跪地说的那番话。
霍思见他神情恍惚,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本来性子柔和,实不愿逼迫这位朝思暮想的念卿哥哥,忍不住拟心自问:“念卿哥哥本来已经够累了,我为什么还要逼问他呢?”她放下心中的念头,微笑道:“念卿哥哥,过去的事不说也罢。”
沈念卿颇为感激的瞧着她,心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是我的思妹啊。”当下握住她手掌,柔声说道:“思妹,你听我慢慢说来。”便将当年如何遇见秀姑娘之事说了,说道:“前些日子我追踪莫掌门踪迹,不幸大伤,我亲眼瞧见她跪在地上,替我求情说‘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苏盈,再无秀姑娘,唯有我赢公子一人。’”
霍思闻言不语,心想:“那位姊姊当真用情极深,可惜她到底是鞑子贵族,生来便与我们不同道。”偷偷凝视他一眼,只见他凝眉不展,似有忧愁。霍思心念一动,张口问道:“念卿哥哥,你说她害死了二位长老?真的是她害死的么?”
沈念卿叹道:“她已亲口承认了,纵然我万分不愿相信,那也是事实。”霍思道:“我看倒也未必。”沈念卿不愿再提及此事,说道:“思妹,咱们好容易相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罢。幸好你我两人都安然无恙。”
霍思心中道:“念卿哥哥,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她,替二位长老报仇雪恨。然而你不愿提及此事,已然暴露了心中所想。”她不愿说出来,再让他徒添烦恼,只是这想法久久在她脑中回荡,不能消散。忍不住想到:“那位姑娘爱慕着念卿哥哥,而念卿哥哥亦不愿杀她,心中不正是对她难以忘怀么?”顿时只觉心中酸苦。
她这五年来时常半夜惊醒,梦中沈念卿孤身一人前往西域,体内寒毒不幸发作,从此再也瞧不见他。于是愈发苦练武功,只为早早前往西域寻他,助他。今日得见他武功卓绝,本该高高兴兴的,未料心头反而越发沉重。
沈念卿见她沉默不愿说话,不免有些慌乱,忙问道:“思妹,你怎么啦?说些话好不好?我不愿瞧见你这样不开心。”霍思抱着双腿,凝视前方道:“念卿哥哥,咱们五年多没见了,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啦?”言辞中又是疾苦又是酸楚。
沈念卿心底一颤,说道:“怎么会?思妹,我这五年来时时牵挂着你。”霍思仍不愿瞧他,反而问道:“那好,念卿哥哥,你还记得当初你离开说的话么?”
沈念卿微一回想,当即反省过来,心想:“思妹对我的情意显而易见,我实在好生愧疚。我第一回遇见思妹,她的爹爹被勾魂夺魄害死,幸而殷大哥出手救了她。从此她便与我一样孤苦无依。”霍思瞥见他似有愣住,忍不住轻咬嘴唇,暗暗道:“哼,原来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啦。”她索性跳下大石,走出了几步。
沈念卿大为惊愕,忙纵身捉住她手臂,叫道:“思妹,你要去哪儿?”霍思幽幽道:“念卿哥哥你早忘记啦,你骗我。”沈念卿暗骂大意,心中又颇为感动,忙用双臂从后面环住她,微笑道:“思妹,我何曾忘记,我这就说给你听罢。”当下一字一句在她耳旁说道:“思妹,我瞧这顶峰梅林夭夭,宛如仙境一般,总不想离开。”
霍思心中一喜,只觉他说话语气竟于当初一般无异,心念一动,说道:“那怎样行?念卿哥哥,你体内尚有寒毒,须得先寻到洛图经医治了。到时你若欢喜这里,再搬来这里长住不好么?”
沈念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思妹真是顽皮,她竟也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却是一字不差。便笑嘻嘻道:“好是好,可是难免美中不足,大是遗憾。”说完轻声一叹。
霍思想起接下来的话,禁不住脸上一红,问道:“念卿哥哥,有什么遗憾的啊?”沈念卿道:“到时若只得我一人,岂非太过孤独寂寞,倒真如此峰孤绝之名啦。”霍思心头荡漾着甜蜜,笑道:“到时我陪着念卿哥哥你,不就好了么?”沈念卿忍不住笑道:“此话当真么?”
霍思突然推开了他手臂,转过身来,就着夜色怔怔凝视他脸庞,低声道:“难道我还会骗念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