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惰原本轻松的心情一下便因为秦慕的话语而凝重了起来:
“秦专员,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慕嘴角上扬,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严监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阴潮】事件?”
严惰稍一思索便回忆了起来:
“你是说在华北那一块发生的大范围目击所谓‘阴兵借道’事件?那个事件的话总部不是都没有给出确切的结果吗?”
这时候,严惰心中一震,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慢着你该不会是想说”
秦慕轻轻点头:
“我个人认为,阴曹地府这种东西,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见严惰还想说些什么,秦慕便直接出言打断道:
“严监察,你并非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有的接触行动你也只是浏览过简略文件,因而有些东西你所了解的不一定比我多。”
“比方说,【阴潮】的开始”
“郎么山哟郎么牛~郎么——嗝——村儿坎妹梳头~”
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山间的小路上响起,从那吐词不清的状态和其中穿插的饱嗝声里,不难看出哼唱这一句小调的男子是个喝醉的行人。
烙头村外的山路是一代代人走出来的,没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有长年累月的踩踏所造就的秃芜。
这片林子很大,但是顺着大路走的话也不难,王永怀平日里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回去他兄弟家蹭饭喝酒都会经过这一条山路。
因为烙头村不算太偏,林子里的野兽也没有几头,特别是城里的有钱人兴起了打猎的游戏之后,那些野猪之类也是销声匿迹。
加上敏郎山的地形也还处于安全的范畴,也无峡谷或者断崖,所以王永怀喝醉后也是有着自己走夜路回家的底气。
熟能生巧嘛,猪养久了都会认窝,还别说是人了。
今夜的月亮有些朦胧,不知道是云雾太浓,还是酒精干扰了视觉,王永怀只觉得林中的光亮分外暗淡。
“什么鬼天气,路都看不清”
王永怀口中骂骂咧咧,身躯因为失衡而有些摇晃。
夜已深,按照往常的时候他理应已经开始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只是今日着实喝得太过瘾,这才一直拖到这个时候才回家。
纵使这条山间小路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王永怀依旧是有些莫名的不安。或许是天气太凉,使得他的后背一直寒意不断。
走着走着,王永怀便看见了路边上散落的许些白色纸片,心头只觉得猛地一颤。
“妈的,晦气!”
那是农村丧葬时常用的开路钱,一般是需要运送死者迁往阴宅之时,怕路上的沿路小鬼会进行阻挠,这才洒下开路的开路钱。
一般来说,这种刚刚有亡者经过的道路向来是不会有人走过的,因为都不想沾染那些晦气,万一犯了什么忌讳,招来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那哭都来不赢。
相比城里人而言,农村人对这些传统的东西显得更为重视和敬畏,因为都说无知者无畏,有些从出生到长大都只见过“科学”二字的新青年自然是对老祖宗的告诫嗤之以鼻。
因此,常能见到有人吃亏之后再去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当初的傲气都被碾碎成了埃尘。
王永怀按照土方法,先是吐了一口痰,又骂了几句脏话,这才紧了紧衣衫继续上路。
虽然对这些让人心里膈应的事情多少有些顾忌,但是若是他就这么折回去了,被人知道他这么一个三十六七的汉子竟怕些这种东西,岂不是让人平白看笑话?如果他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的话,就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
“早些的时候,好像是东头的李大爷过世了吧”
王永怀虽然有些迷糊,但是还是能想起少些零碎的记忆,心里也就差不多有了数。
想起那一直和自己不对路的李大爷,王永怀心情不由得有些恶劣。那个死板的老头子好像是个很早之前的知识分子,对于王永怀这种靠吃家里老本的寸头无赖也是没有半分钱的好感,因而见到他便是一顿狠骂,似乎是想骂得他悔改才好。
“老东西,叫你平时口里不积德,这下子去鬼门关去了吧”
王永怀酒壮人胆,先前的胆怯也是逐渐消散,此时一时火气涌现,就这么在林间路上骂了起来。
刺耳的骂声在黑暗的密林中回荡,更显得寂静无人,传到王永怀自己的耳朵里,使得他内心的不安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王永怀自言自语了一声,却忽然发觉了一阵怪风。
这风来的诡异,山林的叶子并没有随之摇曳,但是却刮得人脸上生疼,路上那些白色的开路钱也是纷纷扬扬,有的甚至被吹到了王永怀的脸上,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永怀咽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终于是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低声下气地朝着前方的山路说道:
“李大爷,我刚刚这都是气话,你别忘心里去,可千万别怪罪我啊”
“呼!”
又是一阵强风忽起,将那惨白色的纸钱吹得漫天飞舞。
王永怀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双腿发软,差点就这么跪了下去。
等到那一阵风平息,王永怀的脸上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左右顾盼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怎么会——”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步踏之声传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沉闷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