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不但能博得元烈的青睐,还能把岳绮云气坏,最好逼得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
思量着岳绮云本就是正坐着月子,又是传闻气性大的,这一下最少也得把她气得厥过去。再不济,也能激得她当着元烈的面对自己动手。
莫筝相信,以元烈对自己的情分,还不至于眼看着岳绮云打骂自己的,况且自己所说的字字句句可都是为了元烈考量的。
莫筝想过各种对方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料到岳绮云会有如此一问!
“在我们梁国有位文人曾经说过”岳绮云仿佛是累了,她扭过身子半躺在床上,舒服地把腿平摊在床上还给自己盖上了锦被。
她这一翻动作,不但是莫筝始料未及,就连元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自己料理舒坦了,岳绮云这才缓缓地继续说道:“想人生七十犹稀,百岁光阴,先过了三十。七十年间,十岁顽童,十载尪羸。五十岁除分昼夜黑,刚分得一半儿白日。风雨相摧,兔走乌飞。仔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
王帐中,因为新换的家具散发着悠然的木头香味。百福床的床脚处,一尊巨大的瑞兽三足紫铜香炉里熏燃着上好的迦南沉香。渺渺的花果香萦绕在鼻端。
就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气氛中,岳绮云用那清清淡淡的声音,缓缓地念出这段既不是诗也不是词的文字。她每说一句,元烈的眼睛就亮上一点。
“什么啥意思?”莫筝被岳绮云这十年那十年的说蒙了,连哭都忘记了,只呆呆地看着岳绮云那张昏昏欲睡的脸发起愣来。
元烈好像是若有所悟,想着岳绮云的话,开始算着自己能够恣意地纵横草原到底还有几年。
“他这么一算啊,人生果真是苦短!”岳绮云拿过迎枕垫在自己的后腰,尽量让自己躺舒服了,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道:“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多年的韶华,于我来说,这有限的大好时光,每一寸光阴都是那么珍贵,又怎么能浪费在跟你这样无聊女人斗嘴皮子上?”
“啥?”莫筝彻底无语了,饶是她从小见惯了乃蛮王庭中的各种妻妾争宠,对岳绮云的话也是一句都听不懂。
“哎,没文化真可怕!”岳绮云对莫筝的智力算是彻底失望了,随口说出了一句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她用手在眼前挥了挥,好像是在赶烦人的苍蝇似的。
“把话说白了吧——我岳绮云不想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跟你争夺男人的游戏里,听明白了?”
“争夺游戏?”莫筝瞪大了眼睛,这种对男权社会大不敬论调她可是第一次听到,她已经只剩下张口结舌的份儿了。
“这个男人,也许于你是天是地是你的一切,可对于我来说他没有任何意义。”岳绮云指着还在算着算数的元烈,懒懒地道:“你要就拿去,我不稀罕跟你争的!不过麻烦你,今后别拿这么无聊的事情来浪费我的时间。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说完,岳绮云干脆闭上了眼睛假寐了起来。做为一个正在坐月子的女人,难道不是吃饱了就睡吗?
而元烈的眼中的光亮立时散尽,他眸光黯然地看着身边把自己视若无物的女人。
他和她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够抚上她耳边垂落的那一缕秀发;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那样远,两人的心好像隔着整个的燕北草原!
“大汗”对于岳绮云的最后一句话,莫筝总算是听明白了,她泪汪汪地看向元烈,又是羞愧又是心疼地道:“大妃她怎么如此待您,您可是她的丈夫啊!”
元烈看着脚边期期艾艾的小妾,又看看半躺在床上,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给自己的妻子,他仰天长叹一声,一股深深的无奈感从心底升起。
“岳绮云,你恨我我理解,可你怎能把这么绝情的话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对着这样的岳绮云元烈早就没了脾气,他只有满腔惆怅。“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他抖抖袍子站起身,一把将莫筝拉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王帐。
“终于走了!”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岳绮云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低喃了一句:“这大早晨的,嗡嗡嗡,嗡嗡嗡的忒讨厌!”
等到赵嬷嬷和剑兰鱼贯而入的时候,她们的主子已经半靠在床榻上睡得正沉。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赵嬷嬷轻手轻脚地把岳绮云放倒,又仔细地将锦被给她盖好,十分地纳闷道:“那莫侧妃明明是找茬来的,怎么还把小姐给哄睡着了?”
“嘎嘎嘎”阿灿怀里的小润儿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闻到母亲的气味了,现在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他高兴地拍着小肉手,嘴里呜噜呜噜地说着什么,一双亮亮的眼睛只看着岳绮云的地方。
“小主子是想躺在大妃身边吗?”阿灿轻柔地问着,终是拗不过小润儿的韧性,轻轻地把那小人人放在了岳绮云的身边。
可能是同母亲一样,刚刚吃得很饱的润儿刚一挨上母亲,就吐着泡泡呼呼大睡了起来。
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母子二人,赵嬷嬷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她的小姐,这是对那男人彻底死心了,这才会不在乎那俩人在自己眼前出双入对吧?
“哎,这可怎么好哦?”想着自家主子还会在这草原度过漫长的余生,赵嬷嬷不由得又开始犯愁。
“嬷嬷,您可别抹眼泪了!”剑兰这几天是真的不想再哭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