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麻姑从奔逃人们的双眼中只看到了茫然。她对于得不到回应的事情感到害怕,慌神之下竟是劈手就从附近夺过了火把,并且硬着头皮向内逆行而去。
“快回来,神使大人不许人待在里头,不然是会遭到神谴的!”
身后有人见状便大惊失色地高喊出声,但却是无人敢于迈出脚步扯回麻姑。可见是对于受惩的恐惧超过了良心,没有人敢亲身犯险去阻止那个女人的行动。
麻姑以前并没有挖过地道,自然也就不知所谓神谴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她身为教团核心就有一点好,那便是亲身参与了很多的内部事宜,所以清楚部分仪轨是经历了怎样的讨论,并且又是以怎样的缘故诞生的。
她从中得出了一条非常宝贵的经验,并且在多次观察中也发现可以被重复验证。那就是:
但凡以神圣之名鼓励就都是在忽悠,但凡以神圣之名禁止就都是在掩盖。做的和说的未必是一致的,甚至未必会有太大的关系。
故而她并不害怕会遭到神明的惩罚,只是对于四娘试图掩盖的内情感到担心。
或许是为了安慰其他人,又或许是为了安慰她自己,于是麻姑便头也不回地甩下了一句话:“没事的,我是自己人!”
这一句话可以有许多意思,可以解释为她是神明的“自己人”,可以解释为四娘的“自己人”,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这不但给后方的人群留下许多遐想,更是给了他们放弃劝阻的正当理由。
麻姑便孤身一人继续深入,每当遇到迎面而来的人便会上去问询。但每每得到的答案就只有“不知道”,或者是“还在后面”,总之就使她不得不继续向着深处而行。
走过多次的隧道中散落了不少东西,从踩脱的草鞋到丢弃的火把,从掉落的绳索到遗弃的箩筐都静静躺在地上。而且也由于堆积了许多的猎物,所以变从洞室中和隧道的地面都传来了阵阵的怪异臭气。
这就使得熟悉的通道略生末路之感,彷佛只要淋上血浆就立刻会变成可怕巨兽的肠道。
麻姑再是鼓起了勇气也觉得有些惴惴,只能不断地于心中给自己激励鼓劲,并且于害怕中只能将火把高高擎过头顶,希望以此来扩大光源照耀的区域。
她实在无法忍受只有自己脚步的声音,于是还将另一手拢在嘴边呼唤,全然没有注意心颤下所产生的破音。
“四娘,四娘,你在吗?在就回句话!”
这样的呼唤与其说是在寻人,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嘘……”
但她的寻找立刻就得到了回应,并且听声音也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人所发出。
只是洞室中的地形已经变得起伏且陌生,到处都充斥着复杂的轮廓阴影。并且还有从黑门对面泄进来的亮光,打在参差不齐的堆积物上便现出了重重相叠的黑影,这样就更令人对于细节之处看不清了。
如此情况就给寻找带来了困难,麻姑只能凭声音确定大致方向,竟是无法立刻找出四娘的具体所在。但也是由于打着火把的缘故,所以她反而被要找的人更先发现了身形。
“你怎么打着火把?赶紧灭掉!来,过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从前方又传来了四娘的声音,麻姑定睛看去还能发现挥动的手臂,这是在叫她过去的意思。
不过四娘的声音听上去却是在刻意压低,仿佛是在防备什么人的模样。麻姑当然知道四娘的力气多大,以这样的人物都会生出防备之心,那么可见她一定看到了不得了的场面!
想到这里就令麻姑的心头微颤,于是赶忙从命压灭了火把并靠了过去。在一路上虽然踉踉跄跄地不时被什么绊住,但她始终谨记可能会遭遇可怕的危险,所以一直都忍着不发出丝毫声响。
待靠近后才发现四娘一直在看着前方,然而让她更在意的是四娘现在的状态。一眼看去便能发现这位首领已是一身赤红,而那半凝固油膏状的表面还在缓缓向下流淌,就如同湿润的腥臭泥浆一般。
其实这样子在先前就隔着黑门看到了,毕竟四娘也曾带头向着兽群发动过反冲锋。不过那会又已经在旁指挥了一阵子,按说沾染在身上的污秽早就该干涸结痂了。但麻姑不知四娘在事后又曾开辟了一条血肉通道,并且还从中来回了一趟。
总之这对处于后方的协助的人而言还是有些刺激,于是就被吓得赶紧扭转的目光,并且看向了前方以转移注意。
但是前方的景象也有些不一般,于是就立刻惊得她挪不开双眼。
所看到的景象全从巨大猎物和黑门之间空隙透过,那里大约也就半臂来长的宽度。而四娘注视的似乎是对面天地,就算是听到有人靠近也始终没有转头向后看上一眼。
麻姑也就好奇地挪动视线越过四娘的肩膀,并且也一起看向了黑门对面。
只见先前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已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异兽,红的、黑的、绿的、花的都有,其中还间杂着几只白色的存在。至于外形也是多种多样,有毛的、没毛的、带壳的、带刺的,还有身上挂满许多植物的,林林总总怕是将附近所有的动物都引来了。
而这些不同种类的异界野兽正在做着奇怪的事情,竟然是在营地中的一处地方不停地来回踩踏,似乎是跟那里的地皮有仇的一般。
虽然地面上被踩踏得一片狼藉,不过麻姑还是看到那里存在着一滩黑色痕迹。稍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