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屋中突然出来一人,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不过在细腻程度上却不如这个报信的。甚至连颜色都是织物本身的麻黄色,比起这个反骨信众的橙色罩衣要素了许多。
不过同为中年人,他的气质却是较为深沉稳重,素色衣服配着身材也显出干练的感觉。报信者弓腰勾背的谄媚形象与其相较却如同仆役,这种差别不是靠几件好衣服能弥补回来的。
只见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从怀中掏出两块木牌子,看也不看地就丢了过去,还挥手打发道:“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多绕些路,不要被那些人发现了。”
“好的好的!”报信者一伸双手就接住了木牌,抚摸着看了几眼就赶紧揣进了怀中,喜滋滋的表情显然是很满意。
这可是拿去姚家粮店就能兑出足够粮食的凭证,两个木质信牌足够他吃很久了。只有拿在手的粮食才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哪像那些衣服盆罐的只会越变越贱,摆在街上都换不来多少粮!
随着报信者的离开,那个出现的人来露出了不易被察觉的喜色。如此功劳送到了手中怎容怠慢?他一转身就拔步奔跑了起来,方向正是自家的主宅。
这户主人赶紧躬身相送,不过离去者视而不见,不被重视的屋主也不在意,显见双方是早已习惯这种关系了。
“这事靠谱么?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呢?哎你赶紧掐一掐我。”说出这话的是舟,他现在正同一堆人聚在码头说着话。
排河上下游的大小城池都不再接受河青城的船只,拥有更多船的大户们压力更大,现在就连渡口也被们的船只紧紧把持着,就指望靠渡资来维持人员不至于离散。
像是舟这样的小船主根本就没资格挤进去,离了渡口去载人又不方便靠岸,更是会被大船东的手下驱赶。所以不仅是雇不起人撑船,就连自己撑船都缺乏力气,现在穷得都只能出卖简单劳力去当打手了。
鲤带回的消息如同是大罐金黄的蜂蜜,让他差点幸福地晕倒过去,可同时也被砸得头晕眼花,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周围的船工苦力们却只有羡慕的份,他们谁家都没有船,连粗一些的树干都没有。同其平时亲近一些的人就抓紧时间拉关系,不然等以后恐怕就说不上话了。
他们纷纷地拱手祝贺道:“恭喜舟大,等你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穷哥们啊!”
可被恭喜的人此时还依然是有些晕乎,只能草草地拱手还礼道:“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鲤看他也是一时缓不过来的样子,于是就搀扶着照顾一阵。他便继续同伙伴们说起了四娘的承诺,还有船运也会因此重启,以后大家就又能有活干了。
这里的穷弟兄们都是苦人,之前也未曾得到过啥好处,所以更加容易被满足。鲤对这些人的动员倒是非常成功,而且还少有阳奉阴违的事情发生,是以他并未曾返回酒肆报信,更不知晓四娘祭出的医保大旗。
有个乐观些的脚夫搓着身上的油泥,还患得患失地说道:“那我得趁着还有点存粮赶紧换些东西,他们的那些布料和盆罐我都喜欢得紧哩!真要是等你说开始搞这个事了,再要去换的话就一定会比现在高许多,恐怕到时候得付出数倍的粮食才能行吧?”
有人便接话道:“我看差不多,他们那些人也是为了好处就抬价的。有更多的好事也不曾便宜过咱。跟他们合作可别被卖了,到时候要帮他们数数的话可不行,我可数不来那么多的粮食呢。”
“不怕不怕!你的力小胃口大,卖不出价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打趣他。
“哈哈哈……”
人们一愣之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那被取笑之人虽然脸红耳赤地,但过了一会也跟着大笑了起来。这些除了一膀子力气的人们过惯了苦日子,有上顿没下顿也不是啥稀奇事。及时开心才更重要些,因为说不定哪天就会再也真不开眼。
他们不在乎同大户合作会恶了四娘那帮人,也不在乎同四娘合作会同大户们翻脸。在他们的眼中这两边都差不多,平时谁都不会正眼看一眼这些苦力的。始终还是肚子和性命更重要,谁能让他们活着见到春天才是好人。
这里的人群中也有人对将来才会兑现的承诺不是很相信,更愿意去抚摸现到手的好处,便也偷偷地借故离了人群,悄悄摸摸地也到了西城去告密。
只是他没有路子也碰不上说话作数的贵人,这个消息只换来了一罐子黍米,却也能让他过上几天饱日子了。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神神秘秘地召集了几个邻居,黑色的绸衣很适合他现在憋着秘密的表情。待几人都来齐落座后,他才抛出了一个让大多数人都感到震动的消息:“那马四娘已经回来了,竟是没有从城门进来!还策动着那帮子苦力们要夹击咱们!”
他在说话时竭力在控制着身体不发抖,以免将心中的愤怒和不安暴露出来。此人在之前的宴会中曾挑剔过四娘的礼仪,不过当然是在四娘为其治疗完毕离开后的事情。
在座的胖子却是一眯眼,拍打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了啊,那就省了我的多费口舌了。没错,我也知道了,而且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这番话又是引起了席间的一阵惊呼。
一人说话还会存疑,两人同时证实那就差不多是真事了。大家谁都想驱使着猎犬去抓野猪,带着自家的族人在后面压阵明显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