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的姿势是趴伏在地上的,已是丧失了奔跑的状态和度,也就意味着面对着五米之外的这些机枪射击再也没了躲避的余地。
“呵……”他轻轻地绝望笑着,觉得自己的什么计划和拼命奔逃都成了笑话,挣扎也只是在给死亡做热身而已。
已经什么都不用去思考了,王涛就撑着胳膊直起身子不再难看地爬在地上,而是跪着直立起了上身。
他还颤悠悠地撑着一条腿做支撑,试图站起身来。然而在仓促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只能保持着半跪半撇着一条腿的别扭姿势,如同是个正在沿街乞讨的残废。
满脑子都是绝望念头的他惨笑着,仰面看着数米外悬浮于空中的钢铁死神,在这最后的时候心中念着的是:“既然把握不了命运,那至少死的时候得按照自己希望的来吧?怂得久了,老子想站着!站起来啊!”
然而颤抖的肢体并没有对他的决心作出任何反应,似乎是对来自脑部的信号关闭了接收。而冰冷的感觉却悄然从力气流失的下身缠绕了上来,彷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触手。
也不知这个到底是虚妄的幻觉还是真实的使者,能否跨越星际将这个游子的灵魂带回家去。
在遭受了一连串的射击之后,遭到粗暴破坏的大厦幕墙犹如是被打开了一长溜宽广的窗户,给这受损的楼层中带来了更多的新鲜空气和急躁的高楼风。
外面被太阳加热过的热气就好奇地在这新开放的领域中游荡着,卷着王涛身上所穿的蓝皮人长袍也随之舞动。
快穿屋而过的热风在从窗户而出时会变得更加快,连带着耷拉在背后的兜帽也被卷得轻轻浮动,一个扇呼就将他的脑袋给套在了其中。
这热风更是将许多的浮灰一起裹着疾奔,几乎是以喷吐的态势将它们统统从王涛身前的窗口卷了出去,甚至连悬浮于此的车辆都摇晃了起来。
此时被击碎的无数建材碎片早已纷潵而下,只余溅射纷飞的细碎微尘还在随着气流到处飞扬。它们在结交了许多不知于此楼层中积攒了多少年的的粉尘后就更是飞扬翩跹,还有一部分气旋在绕着跪立在窗下之人的身后不停地打着旋,如同是藏在其背后的灵鬼。
王涛此时的双眼呆滞着,心如死灰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死神,似是想看清这样的存在过会到底会怎样来终结自己的生命。
突然,疾的热风停止了。
烘热的气流也不再吹拂着此处,彷佛是在静静地等待一个生命的终结。
然而那些即将击的枪管突然间就连同飞车一起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只余一连串的清脆枪声,和“咚咚”闷响声从大厦的墙身上传来。
这并不是说来个高达什么的救世主作出了致命连击,一举将这个杀人的机器给消灭了,也不是它突然改变了目标去拆墙,而是此处正乃玻璃幕墙和大厦墙身的交汇之处。
快从窗口喷吐而出处的热风同流经窗外的空气是两种度,于是就形成了两种密度不同的空气层。而这辆悬浮车的身躯正好处于这两个压差不同的气流之间,所以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横向的力来做平衡。
而当热风突然停止的时候,这点横向的力就使得悬浮车出现了略微的横向移动,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机器只能立刻射击做补救。
然而此时已经偏离了有效的射界,使得射出的子弹统统都击打在了大厦的外部墙壁之上,只能空在厚重的墙壁上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弹痕。
刚才还仰面待死的王涛立刻就精神了起来,舒畅地大骂了一句:“淦你娘!”随后他就状态全部恢复一般地弹跃起身,并继续逃窜了起来!
濒死之势使得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被动员了起来,令他感到这会的状态真是从未有过的良好。四肢虽然还是在微微地颤抖着,但是从腿上传来的有力弹跳感彷佛怎么也使不完。
死中得还的喜悦仿佛如同还魂金丹,一个大闷脚便将那狗屁的勾魂触手给重新踹回了地狱里去,还顺手将躲起来的力气使劲地扇了几个巴掌,然后再重新塞回到了王涛的体内。
但许是因为应激反应太过激烈了,使得他在逃窜中还精神兴奋了起来,不停地东看西瞅着。
贪婪的目光不断地在几乎所有的东西上转动着,想要在生还的喜悦中将差点见不到的所有事物都记忆下来,却又在过于亢奋的状态中将目光快地移向了下一个物品,以致对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更多的深刻印象。
不,该说还是有一对骸骨让他多注目了两秒的,在逃窜方向的前路上正有一对相拥而亡的死者倚靠在墙上。
其中一个是身着红色制服的武装警察,半靠在墙上的身躯就算是死去了也依然高大坚实,另一个却是穿着视频中经常出现的抗议者的衣服,并俯身半抱着警察的腰际。
辨不出骨头性别的王涛只当他们是一男一女,于是过于兴奋的脑子立刻就跑了神,控制不住地就脑补了以这两个蓝皮人为主角的幻灯片:
因立场的身份而身处对抗的两端,冲突中还不时地投以目光交流;约会时他们会脱下代表各自身份的衣服,然后一起去几条街之外的地方吃个便饭;彼此间不会去提及各自阵营的破事,只在己方有大动作之前会提醒对方小心,而另一个则会默默地点头……
一瞬间就有数不清的画面从脑中涌出,生生地补出了一幕幕小剧场。
没等也许有编剧天赋的王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