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风景,四季皆美,又以春为最。
坐在齐王府车上的张多宝,却没有心情欣赏。
先前做出那番自信无比的模样,不过是为了安抚张家众人。
其实他的心底,并没有多少信心。
想到自己将面对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问题少年,那人心情乖张,喜怒全凭一念间。
张多宝就无法不担心。
更何况就绘画而言,他本就是一个半通不通的半吊子。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奇怪的鸟叫声。
“布咕,布咕……”
张多宝心底一动,这才露出了笑容。
是了,他实在没有必要担心这么多。
因为张家众人已经说好了,一旦发现他有危险,大家便会合力将他从齐王府救出来,然后全家一起跑路。
虽然张多宝并不确定,张家众人的武力值,到底有没有这么强?
但他也有杀手锏。
如果齐王真要弄死他,众人又不敌王府兵将,他就把后世的隐秘,抛出一两件震慑齐王,总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
马车正在疾行,张知玄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轻松游走于树木间,如影如风,来去无踪。
张多宝听到的那几声鸟叫,便是他发出的。
他的任务是跟随马车,潜进齐王府,就近保护儿子。
张家其他人也各有任务。
莫氏和王氏负责收拾行囊,张多勇负责去书院接张多敏。
张知止和张多智负责打探齐王府的地形,为救人做好准备——可怜张多智昨日才被打了屁股,真是夭寿哦!
与张多宝的不确定不同,张家众人倒是信心十足。
在他们看来,如今整个山西的猛将,都被李渊带去了长安,齐王府里不过几个歪瓜裂枣。
而且他们又不是要硬闯齐王府,不过是悄悄救个人出来罢了,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当初被追杀,他们可是被上百人围剿,不也全须全尾杀出来了。
…………
半个时辰后,马车畅通无阻进了并州城,停在齐王府后门。
大概是后半段路程心情愉悦,第一次坐马车的张多宝,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神清气爽下了马车。
江管事心底一动,莫名高看了他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平民百姓到了他们齐王府,还能神色自若。
他又想到总管大人亲自吩咐他去接这位少年……
当即笑容真诚了许多。
“张公子请吧!”
张多宝机灵无比,一见到对方主动露出善意,神色更是谦虚。
“不敢不敢,江管事先请!”
江管事很满意他的态度,一边领路,一边介绍齐王府。
齐王府是那种大开大合的建筑,并不如张多宝想象中那般奢靡华贵。
也就是占地面积比较大,内院外院加起来占了整整两条街。
这不,从后门走到外院正堂,张多宝就花了一刻钟。
这么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年久失修的亭台楼阁,张多宝明白了这齐王李元吉的日子,怕也不是十分宽裕。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人家老爹正打仗呢。
山西是大后方,又是李渊的老巢,当然得全力担负粮草和军械的重担,怎么可能富裕得起来呢?
“江管事,可否帮在下弄一根木炭过来?”张多宝突然想起一事,说道。
刚才走得匆忙,他居然忘了整一支炭笔出来。
“张公子可是要制作炭笔?”
江管事微微一笑,说道:“总管大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画具,您大可放心。”
张多宝诧异,但随即想到对方一定见到过他的画作,也就释然了。
“总管大人请公子来,是为了给殿下画像。”
江管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公子若能借此得了殿下青眼,可别忘了多多提携在下。”
“那是一定。”
张多宝微笑说道:“家母先前对您多有得罪,还请您……”
“这事儿我早就忘了。”江管事挥了挥手,一脸大度的模样。
张多宝暗自点头,心想此人宽厚,可交。
…………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偏厅。
“张公子,您就在这儿候着吧!”
江管事说道:“千万别四处走动,待会儿自有人带你们去见齐王殿下。”
你们?
张多宝眼神一闪,问道:“此次不知有几位画师,来为齐王殿下画像呢?”
江管事刚要回答,却有一个声音抢先。
“齐王府的事,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过问的?”
张多宝两人抬头,就见一个白胖子,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张多宝眉头一皱,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了。
这领头的,是个老熟人,正是当初差点害张多宝英年早逝的白胖子王奎。
王奎几步走到张多宝面前,满脸鄙视的上下打量——大概是因为张多宝长高又变黑,变化太大,王奎并没有认出他来。
“王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管事一把将张多宝护在身后,皱眉说道:“张公子是外院总管大人请来的画师,你对他又是言语无礼,又是眼神鄙视的,莫非对我们大人心有不满?”
齐王府的外院总管和内院总管是死对头,连带着手下也是针锋相对。
这江管事和王奎,正好隶属不同阵营。
王奎这才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说道:“江管事可别含血喷人,小人对外院总管的敬仰之心犹如滔滔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