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哦,我还忘记了一件事情,马车的备用件还需要精心保养。”
“是,先生,请您放心。”小武郑重其事地说。
“那好,我们出去转转吧。”高清尘带着李清上了马车,沿着建州城转了一整圈,然后转道向南行去。
李清十分不解地问他道:“先生,你这是为何?”高清尘摸摸脖颈,笑着说:“打仗有胜有负,可命只有一条,我是提前观察好地形,以备逃命之需。”李清瞪大了眼睛,傻看着他。
高清尘诡秘地说:“我一个手生,在兵荒马乱的时节,不注意保护自己,到了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谁会来管我?”李清作梦也没有想到,高清尘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简直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李清嗔怪道:“你既然怕死,为何还要来做监军?”高清尘的回答简直有些惊世骇俗,他说:“这场征战打赢了,少不了我高某的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若是打输了的话,我只是个不懂军事的监军,好象没有我什么事情吧?只有保住了小命,才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李清闻言差点昏倒在榻。
李清转念一想,气也消了点,她觉得高清尘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她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高清尘手里一共有一千多名监军营的兵马,他拨了一百多名官兵,派到各营去负责执行纠察任务,另外的一千兵马则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没有他的手令,谁都不许调动。
何敬洙懒得管高清尘的这些闲事,他觉得只要高清尘不干预军务,其他的事情就任他去做,高清尘也乐得逍遥自在。
高清尘自从来到了建州后,就下令编练民壮,简单来说就是组织起民兵队伍。他是建州的最高行政长官,所属的州县都不敢怠慢,纷纷派出精明强干的人来负责训练民壮,因为高刺史说了,三个月后要到各地巡查训练情况,以此作为政绩考核的第一要素。
高清尘安排跟他来建州的苟名高和赵勇各训练一支民壮,苟赵二人都是粗人,根本不适应京城的安逸生活,高清尘临来建州之前,他们苦苦哀求,高清尘也就同意了。
饭是抢着吃才香,苟名高和赵勇本就互相不服气,这次算是逮着了机会。于是都卯足了劲,使出十八般解数,把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民壮身上,高清尘暗自偷着乐。
战争进入到僵持阶段,看样子需要旷日持久的对峙下去了,银钱象流水一般往外撒,粮草源源不断地运来建州大营。中主李璟有些坐不住了,屡次发来严诏,追问为何还不出击。
何敬洙的压力很大,但中主李璟的压力更大,有“金陵熟天下足”之称的北部产粮区,遭遇到了五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无数良田被淹,漕运被阻断了,整个唐国北方的粮食供应顿时告急。
高清尘刚到建州的时候,就下令鼓励百姓存粮,时逢军运的粮食接济不上,高清尘就下令打开州库,拿出了十几万贯去市面上购买粮食,但民间无余粮,手里有钱也难买到粮食,粮食基本上是每过一个时辰一个价格,不断地在上涨,没有丝毫跌落的迹象。
何敬洙十分焦急,往军营送来的粮食一天天地减少,米也越来越糙,军中造饭由一天三顿,变成两顿,又由一天一斤八两米,减为现在的一天一斤米。
建州地区连降暴雨,道路泥泞难行,北边的粮食运不进来,建州的粮价比原来上涨了五倍不止,给本就陷入困境的建州军带来了更大的困难,粮食逐渐接济不上,军心开始不稳。
高清尘知道天气问题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重要的是,中主李璟最宠爱的华妃的生父——华忠就住在建州城。由于华忠消息灵通在遭遇天灾之前,他就开始囤积居奇,暗中操纵粮价飞涨,获取暴利。
高清尘没有出面找华忠借粮,那是与虎谋皮,华忠手里有粮也不会借,反而会哭穷。高清尘派人打听清楚了,这个华忠贪婪成性,万分抠门,连他最宠爱的小妾都没有多少金银首饰,找他借粮自然是没门。
何敬洙实在忍不住了,跑去求高清尘,他说:“高公,军营中缺粮的情况,我不说您也肯定知道,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粮食再要是供应不上来,部队就要挨饿了,请您务必想想办法以解燃眉之急。”
高清尘叹息道:“我身为刺史,怎么会不知道军中缺粮呢?而我又是本地的刺史,地方上也无粮可买啊!”何敬洙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但军队不可一日无粮,否则必出大乱子,他再三恳求高清尘想办法。
高清尘职责所在,自然不可能推辞,其实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何敬洙一天不来求他,他就稳坐钓鱼台。
现在何敬洙上钩了,也该他高清尘出手了。
高清尘附在何敬洙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何敬洙的脸色随着他抑扬顿挫的声调而不断变幻,最后何敬洙一咬牙,狠声道:“只有如此了,否则没等闽军打进来,我军倒先哗变了,那就把天给捅破了,你我都逃不了干系。”他下去依计而行。
当晚,建州城就谣言四起,说李仁达率三十万大军已经突破尤口关,屠关之后,正向建州杀过来,一传十,十传百,结果不到天明,全城都传遍了,一时间人新惶惶不可终日,说什么的都有。
华忠接到消息大惊失色,他赶紧亲自到建州兵马都监张国梁那里询问详细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