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终有时!
新婚的七天后,李中易领着折赛花同乘一辆马车,在一大帮奴仆、美婢以及娘子军的簇拥下,率军启程回灵州。
分手的前一日,折赛花回了趟折家,去向家中的长辈们道别。
据陪同护卫的李云潇回来禀报说:“折家内宅之中,妇孺们的哭声不断。”
李中易当时听了汇报,不禁一阵默然,这一别,确实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啊!
来府州的时候,李中易轻车简从,麾下将士除了少部分步军之外,其余的借是骑兵,机动性异常强悍。
可是,回灵州的情况则大为不同,缴获的各类物资堆积如山。幸好,夺自夏州军的战马和大车非常多,否则的话,就算是把府州民间的大车全部征用了,也恐怕难以应付自如。
随行人员之中,有李中易此行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战利品,其中包括:伪汉国太子刘继恩,西平王拓拔彝殷的亲儿子拓拔光睿,以及他的假儿子拓拔光俨。
曾经雄霸百余年的夏州党项八部的地盘,已经被分隔为无险可守的银州,以及隔了数百里大沙漠,十分靠近盐州的宥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失去了夏州老巢的拓拔家,已经被李中易打得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拓拔彝殷虽然没有就擒,可是,仅剩下的两州地盘,距离契丹的国境都有一大段不短的距离。
北有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的牵制,南有大周西北行营各州的威慑,银、宥二州的党项人,已是江河日下,只能苟延残喘,再也无力扩张。
回军的行程,是李中易早就定好的,整个大军绕过旧长城,浩浩荡荡的沿着无定河,一路南下。
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沿途遇见的零散牧民,一律抓起来,带回灵州去。
既然要离开灵州了,不管为公还是为私。哪怕是为了此前的一番苦心,李中易都必须未雨绸缪的针对党项人,作出必要的安排。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灵州党项各部的前奴隶们,也就是现在的既得利益集团。以他们作为以夷制夷的骨干力量,充当大周朝的“皇协军”,帮着统治其余的党项各部。
左子光当时听了李中易的想法之后,不仅抚掌叹道:“利用党项人欺压党项人,就算是他们彼此之间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他们党项人内部的事情,我汉军只需要勒兵一旁,静观其变,锄强扶弱即可。”
李中易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人走茶凉。人去政息!
一个师傅一个法,一个号手一个调,这是人治体系的顽疾之一。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的很轻松,实际上,后任不理前任的债,才是如今官场上的新常态。
李中易也不敢武断的说,他离开灵州之后,柴荣派来的新官,就一定会萧规曹随。按照他的既定方针的办事。
如今,李中易提前所作的安排,不过是防止最坏局面的出现罢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边疆的问题原本就很敏感。一旦牵扯到了复杂的民族问题,被异族野心家们所利用,西北必定大乱!
大军在李中易的指挥下,故意经过宥州的地境,吓得负责守城的拓拔彝玉,抽空了城内的壮丁。并全部驱赶上城墙,惟恐李中易会一口将宥州也吞进肚内。
宥州地狭人少,土地异常贫瘠,草场大多不肥,算是整个西北地区最穷的一个州。
宥州防御使拓拔彝玉,是拓拔彝殷同祖的堂弟,因为以前两人为了继承家主之位,两人狠狠的掰过一次手腕,所以,拓拔彝殷把拓拔彝玉,远远的打发到了距离大周的盐州最近的宥州。
拓拔彝玉也不是笨蛋,他很清楚拓拔彝殷这么干,其实是想借大周的刀,宰了他这个不安定的堂弟。
结果,拓拔彝玉为了保命,一直和大周的历任盐州刺史,暗中有勾搭。贩卖私盐、牛羊战马,买入汉人的女奴隶,卖出党项人的健奴,和盐州的走私生意越做越大。
从掌军开始,李中易就异常重视哨探和谍报系统重要作用,所以,拓拔彝玉和盐州刺史孙道清的暗中勾搭,他一直了如指掌。
只是,孙道清不是一般人,这家伙厚颜无耻的把亲生女儿,以妾室的名义,送给了柴荣的老爹柴守礼。
在柴守礼的大力推荐之下,孙道清才有可能坐上盐州刺史的宝座。
盐州的特产,就是盐,盐铁本是朝廷垄断专营,其中的利益大得惊人,牵扯异常广泛!
如果放在以前,李中易在离任之前,哪怕是狠狠的得罪了柴守礼,也要找个借口,除掉孙道清这个毒瘤。
如今,因为夏州已破,拓拔家的主力尽丧于李中易之手,就连拓拔彝殷都被迫远走胜州,投靠了契丹的主子。
所以,孙道清对于大周边疆地区的危害,也就相对减弱了许多倍。
身逢乱世,又是人治的环境下,但凡手头握有实权的官僚,几乎是无官不贪,杀不光,也斩不尽!
人在庙堂,有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如今,摆在李中易面前最大的难题是,柴荣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还能撑多久?
如果,柴荣不行了,赵匡胤还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篡而夺位?张永德和李重进,又怎么看?
和要干的大事相比,孙道清在盐州作的小恶,只要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中,李中易也就可以继续容忍下去了。
折赛花这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一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