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学士院内,新科进士们都聚集在御书院内,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书,准备参加三个月后的院考。
翰里学士院的院考,由掌院学士亲自主持,考题则由皇帝亲自出题。
经考试合格者,将会留在国史院,或是御书院内,由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担任老师,集中传授修史、拟诏的知识和技巧。
若是考试不合格者,则很有可能被清出翰林学士院,去做地方官。
时人皆以远离开封为苦,所以,新科进士们十分刻苦用功的读书。
掌院学士孙从文刚做了一任会试的知贡举,恰好是所有新科进士们的座师,一时间,他在翰林学士院内的声望,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只是,原本应该志得意满的孙从文,此时却在内阁里边,向孔昆诉苦。
“孔相,讲筵所和资善堂,已经被拆了。日常的经筵,也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长此以往,何以了得?”孙从文向孔昆大吐苦水,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暗中指责李中易不重视翰林学士院。
孔昆的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李中易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开办经筵讲习了,只是,有些话他不能和孙从文明说罢了。
“孙公,勿急!”孔昆品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有些事情啊,事缓则圆,肯定是急不得滴。”
孙从文来找孔昆诉苦,目的其实是想让孔昆支持翰林学士院,争取在宫里早日重开经筵。
在皇权的社会,任何一个衙门,若想攫取更大的影响力,没有皇帝的支持,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说,一般情况下,东厂提督的实权和影响力,远大于锦衣卫。
然而,大明嘉靖朝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是嘉靖皇帝的奶兄弟,东厂的提督太监见了他,却要跪着回话。
李中易上台这么久了,还没有在宫里开办过一次经筵,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从文,如何不急?
而且,此前,在杂科和进士科的省试之中,李中易明显偏向了杂科,这不能不引起孙从文的高度重视和忧虑。
孔昆其实也没啥好办法,李中易是个“文盲”皇帝,他偏爱奇巧淫技,却不喜欢四书五经,如之奈何?
更重要的是,几位皇子渐渐的长大了,李中易居然不延请大儒为皇子师,这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子不可忍。
原本,孔昆琢磨着,既然无法改变李中易,不如想方设法的从皇子那边下功夫。谁曾想,李中易不仅不给皇子们请鸿儒作老师,甚至每天亲自教导几位皇子读书习武,其谋局之深,简直令人发指。
孙从文其实也看得明白李中易的心思,只是,他故意不说破罢了。
毕竟,天塌下来,自有孔圣苗裔顶着,还轮不到他姓孙的去触李中易的霉头。
李中易的脾气,孔昆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能有啥好办法?
另外,统一战争即将开始,现在去和李中易谈尊儒的问题,岂不是自找没趣么?
文臣们对舞刀弄枪的事儿,先天性有种排斥感,在他们看来,若想世界真正达成大同,必须用儒学深入教化彼辈。
李中易和儒学,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目前,李中易没有动摇儒学的根本地位,主要问题是,新鲜的血液尚未培养出来。如果,骤然采取过激的策略,不仅没好处,反而会搞得整个国内乌烟瘴气。
李中易一般是在下午的时候,会抽时间出来,给他的儿子们上课。
上课之前,李中易总会检查儿子们的军训成果,其中最考验团队精神的集体搬木头,更是每天必须上演的游戏。
“老三,你没吃饱饭么?扛块小木头,就龇牙咧嘴的像个什么样子?”
“老大,你是长兄,应该以身作则的多承担一些压力,而不是偷奸耍滑的躲懒。”
“老二,瞧你站的这个军姿,哪有半点标枪的模样?”
贱养儿,富养女,李中易一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的三个年长的儿子,都被夹磨得非常厉害。
做完了武课之后,李中易领着儿子们,去了御花园里新开垦出来的粮田。
良田,必须要施粪肥,结果是,原本花香四溢的御花园内,时不时飘过臭气。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李中易手里拿着锄头,一边示范锄草的动作,一边给儿子们灌输治国的基本原则。
“儒学一向轻商,实际上呢,几乎所有的高官,都在背地里经商。比如说,少府寺卿高某,他们家在开封城的商铺,不下十几处之多……”李中易抹了把汗,把事实的真相告诉给了儿子们。
“父皇,儒学为何要轻商呢?”老三兴哥儿不解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见另外两个儿子,也颇兴趣,便笑着详细解释说:“不把做生意赚钱的路子堵死了,儒学的权威性谁来保障?说白了吧,就是儒门弟子既要捞钱,又要立牌坊……”
“父皇,这颗小苗快干死了,是不是要浇水了?”
“父皇,孩儿不小心踩了颗小苗,他不会死吧?”
“父皇……”
半大的孩子们,问题层出不穷,李中易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以前,李中易其实也不怎么懂农业耕作。不过,三个儿子身边,各有三名老农从旁指点,李中易也跟着学到了很多和农业耕作相关的知识。
比如说,何时插秧,何时浇水,何时锄草,都有对应的农时。
只是,这个时代的农历,由于天文知识的错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