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一阵吃痛,下意识将手往回缩,可那只黑色皂靴将他的手背踩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君殊!”
见他这般作践自己,昭帝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一时也顾不上方才在萧贵妃面前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咬牙切齿低吼一声。
沈初寒弯了腰,直视着他通红含煞的眼眸,一字一顿,语声清冷,“怎么?废一只手还不够?”
想起那日手臂被砍的痛苦,昭帝身子一抖,竟不敢再直视他。
沈初寒移开了脚,森冷的语声一字不落传入昭帝耳中,“若再敢用你的脏手去碰我母妃,这左手,你也别想要了。”
说罢,朝后退了两步,给萧贵妃让出空间来。
昭帝看着手背上通红的鞋印,气得全身发抖,可他知道,自己现下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阴沉着脸,背靠着床架双手用力,勉勉强强坐上了龙榻旁的红木踏板。喘了几口粗气,他抬眸看向萧贵妃,神情有几分阴冷,“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么?”
方才萧贵妃那一退,将他心底的侥幸彻底打破。
如果她真的对自己还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当初,就不会毅然决然地离他而去,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今这个模样而无动于衷。
所以,自己就算再怎么低声下气,她也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怜悯之心。
萧贵妃清冷地看着他,眸光未动,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见他最后一面,为过去那段不堪的过往做个了结。
昭帝眸光一抖,心中不由自主“咯噔”一下,紧紧盯着萧贵妃,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
她丰润了些许,举手投足间越发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从前在地宫时,因着常年不见阳光,再加上郁结在心,萧贵妃的肤色总是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身子瞧着也虚弱的很。可如今的她,在季流云的调理下,显然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落在昭帝眼中,只觉更不是滋味。
如今他们的处境,好像恍然间调转了过来。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得以决定萧贵妃生死的人,如今的他,已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只要沈初寒挥一挥手指,他就立马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苦涩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他喘着粗气,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
他不想死,他不想就这么死在沈初寒手里。可眼下看来,死,似乎才是自己最好的解脱。只是,以沈初寒对他的恨意,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手无力地攥成拳头,眼中是绝望的神色。
如果没有沈初寒,他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而这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
一想到这,心底好不容易熄下去的怒意和愤怒又“蹭蹭”地冒了上来。左右都是一死,他还在不想在沈初寒和萧贵妃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更何况,他不甘心,难道他这一辈子,真的比不过君无尘吗?
猛地抬了头,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萧贵妃,脸颊肌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显得他的神情愈发狰狞。
“萧菱伊。”他咬牙切齿开了口,“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朕?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从沈初寒口中,萧贵妃得知了他告诉昭帝自己非他亲生骨肉的事实,闻言也不诧异,只勾了唇角,眼底有冷意泄出,“无尘也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十几年了,你将我囚禁在地下十几年,你可想过我的感受?!”
听到君无尘的名字,昭帝的眸光蓦地一暗,透出浓浓杀气。
君无尘。
君无尘。
从出生开始,这个名字,便一直压在自己头上。明明是一样的出生,明明自己比他能力更出众,他却可以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储君之位,而自己,却只能被灰溜溜地发配边境,做一个闲散王爷。
明明他和自己同时认识菱伊,可为什么,菱伊的眼里就只有他?!这么多年自己对她的好,难道她都看不到吗?
昭帝看着她,眸色赤红,神色近乎癫狂,“萧菱伊,朕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君无尘?!他都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就从来看不到朕?”
萧贵妃眼中的讥讽之色更甚,眼底无边清冷蔓延,语气带着淡淡的沙哑,“君无垠,你说你爱我?你若爱我,又怎能让我在那阴冷的地下生活了十几年?你可知在地下生活的滋味是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日日躺在棺材之中,这便是你说的爱我?”
“朕……朕也是迫不得已啊。”昭帝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眸光一闪,还是支支吾吾开了口,一副“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其实并不想那么做”的神情。
“菱伊,当时薛家把持了朝政,朕若不将你藏起来,你又如何能活到今日?”瞥见萧贵妃眼中的冷意,他眼眸一刺,急急忙忙解释,一脸的急不可耐。
萧贵妃听着她这番无耻的言论,怒极反笑,微微带着沙哑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刮过昭帝的脸颊。“所以,你觉得……我应当感谢你?”他见到萧贵妃淡淡启唇,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朕不需要你的感谢。”昭帝直勾勾地盯着她,“朕只想……能在你的心里能有一席之位。菱伊,你对朕不公平。”
萧贵妃看着眼前这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明明应该对他恨之入骨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