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帝略有吃惊,但显然很吃这一套,“哈哈”一笑道,“平阳有心了,那朕就等着好好欣赏了。”
宋清漪微微颔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显出几分气韵的高雅。脱席而出间,已有内侍将古琴送了进来,在殿中放好。
毕竟是皇家帝姬,又是精心准备过的才艺,宋清漪这首琴曲奏得确实不错。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除了沈初寒。
宋清漪眼底一抹得意闪过,四下一瞧,眸光落在清冷依旧的沈初寒面上,一怔,眼底流光盈盈,隐有不服之色。
她素来自傲,从小到大,事事都想争第一,也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一开始这琴曲,她的确是为了聿帝准备,可沈初寒一出现,她的心思便悸动起来。
她这性子,既然事事都要争第一,想要的东西,也自然是最好的。
如今她已及笄,为她招驸马一事便提上了日程。
然宋清漪心气儿高得很,寻常男子又怎能看得上,拖来拖去,便拖到了现在。
凉国有意与聿国和亲之事她自然知晓,却并无兴趣。一则她素来受宠,怎会愿意千里迢迢嫁到凉国去吃苦?二则凉帝尹湛在外名声不大好,又是病恹恹的身体,怎么瞧都不是良配。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凉国派来议亲之人,竟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沈相。
沈相的传闻他听得多了,却从未想过,他竟如此俊美,如此年轻。大抵是因为沈初寒不喜人议论自己的容貌,所以见过他的人也不敢拿这一点外传。
见到沈初寒的那一刻,宋清漪的心一滞,仿佛理想中的驸马人选,在顷刻间有了实物,就那样活生生立在了自己面前。
所以这曲,她是打定主意想吸引沈初寒的注意。
可惜,沈初寒并不买账。
甚至,在她演奏时有意无意瞟过去的几眼中,她都从未见沈初寒抬起过头,他便只那样低着眉眼,偶尔抿一口酒水,遗世独立的清寒。
聿帝听罢,自不知她心中懊恼,龙颜大悦,命人赐下赏赐,宋清漪依旧回席不提。
尚未来得及开口,又有人站起,说着同样的说辞。
这一次,是安阳帝姬宋清羽。
在座之人一见,不免有几分玩味的笑意,都存了看戏的心思。
今日四国皆有来使,两位帝姬此举,名义上是给聿帝祝寿,实际上不过是想借四国使团之口,求一个美名罢了。
宋清羽舞了一曲,无功无过,胜在讨巧,聿帝依旧赏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在了唯一没有表演的宋清欢身上,就连聿帝,也难得地朝宋清欢看来,眼中似有期待。
宋清欢脸色有些冷。
宋清漪和宋清羽来这一出,虽也存了想出名的心思,但更多的,无非是想看她出丑罢了。
她好笑地勾了勾唇,抬了头,起身看向聿帝,“儿臣也祝父皇万寿无疆。”说着,饮尽杯中酒水,竟是再无下文。
聿帝脸上笑意僵了僵,摆摆手,示意她坐了下来。
宋清羽得意洋洋看来,眸中有掩饰不住的鄙夷。
是的,今日之举,是她和宋清漪早就商量好的额,为的,就是让宋清欢在父皇面前出丑罢了。
父皇虽不喜宋清欢,但这么多年来,青璇夫人一直是宫中一个不可说的禁忌,说明父皇从未忘记过她,那么对于她留下的唯一女儿,不定哪一日便想起来疼惜了。所以得趁着她还未得势之前,狠狠将她踩入污泥之中,让她再也翻身不得。
宋清欢并非不知两人的心思,只是,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虽已过了好些年,但骨子里还是存着明哲保身的心思,不想也不愿参与到他们这些勾心斗角之中。
更何况,今日在席的,还有凉国沈相。既然宋清漪和宋清羽急着表现,那便让她们好好表现便是,最好能入了沈相的眼,直接钦点和亲人选才好。
此时的她还不知,正是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秉性,让沈初寒再一次对她产生了兴趣。
再后来的事便平淡得很。
聿帝的生辰宴圆满结束,与凉国的和亲事宜也摆到了明面上,唯一的小插曲,不过就是当晚凉国使臣回四方馆的路上,遭到不明刺客的袭击,好在沈相无碍,使臣也没有伤亡,再加上大理寺久查无果,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令宋清欢没想到的是,最终决定出来的和亲人选,却是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时,素来清冷的她,难得失了态。
为什么?
就算父皇不喜自己,想将自己嫁出去,可沈相并不是会轻易受摆布之人,如果他不同意,父皇也绝对勉强不了他。
明明她在寿宴上默默无闻,毫不出彩,沈相为何会看上自己?
……
“阿殊?”
眼前雾气散去,耳边有抽泣的沉沉声音传来,带了几分歇斯底里哭过后的嘶哑。
沈初寒回了神,眸光落在怀中的宋清欢面上。
记忆中那张略显清冷的脸,与眼前皎月流雪般的姿容重合在一起。
大哭了一场,她一双杏眼红肿,眸中被水涤荡过一般清润,带着令人怜悯的脆弱。
沈初寒掏出帕子,拭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阿绾,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得保重身子。”
宋清欢怔怔一点头。
方才那一场大哭,仿佛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