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一惊,“刺客?这可是临都,天子脚下,何人竟这般大胆?”
宋清欢心中冷笑。
天子脚下,要杀沈初寒的,可正是天家的人。若非如此,那么大的打斗声,怎竟半晌没有官兵赶来?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刺客也被我们解决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涉及到沈初寒的真实身份,暂时还不宜向流月透露。
“苏娆之事,务必让玄影尽快查清。”她怕流月再多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流月点头,“知道了殿下,奴婢这就去寻玄影。”
说话间,建安院已经到了,宋清欢进了房间,让沉星下去安排沐浴事宜不提。
*
又过了两日,淅沥沥下了几日的雨势终止,天气渐渐放晴。
这日,天刚蒙蒙亮,城门方开,便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桑梓巷,匆匆出了城门,朝城郊而去。
驭车的,是玄影和慕白,车上坐着的,正是沈初寒和宋清欢。
他二人正往无名谷中箫贵妃的坟茔而去。
“阿绾,你前两日让玄影去查了苏娆?”沈初寒定了定心神,沉沉看向宋清欢开口。
宋清欢点头,“那日回会同馆时见到苏娆,我生了几分疑心,便让玄影去查了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沈初寒既这般问,就说明并未向玄影问清他查到的信息。
沈初寒温润一笑,“莫不是……与她脸上的伤有关?”
宋清欢点头,“不愧是阿殊。”一顿,“临都有位姓扁的名医,自称是上古医仙扁鹊后人,不知阿殊可曾听说过?”
沈初寒微一颔首,“略有耳闻。听说此人医术不错,医德却是平平。”
宋清欢应是。
这位扁大夫单名一个耽字,昭帝曾想将他招入太医院中,奈何他入宫不过数月,便大肆收受宫人贿赂,将整个太医院弄得乌烟瘴气。昭帝气极,本想直接斩了他,又惜其医术,最后还是忍下心中怒气,只剥夺了其官职。
后宫中偶有疑难杂症,也会派太医出宫相询。
因着有这入宫为太医的经历,这位扁大夫的名声愈大,十里八方的人都慕名前来找他看病。
要说他的医术是确实好,但人,却是委实不怎么样。
传闻他出一次诊,要价千金,只要出得起钱,不管是好人坏人,他都医。可若不出不起钱,任凭你在医馆门口跪得天荒地老他也不医。
久而久之,穷苦百姓知晓了他这个规矩,再不敢存着侥幸心上门,背地里只称其为“扁扒皮。”
话虽如此,去找扁大夫看病的富人,却仍是络绎不绝。他赚得盆满钵满,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在老百姓中的名声。
除此之外,这位扁大夫还极为自傲自负,找他看病的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巨富商贾,在他面前,都得摆出一副谦逊的姿态来,否则,钱给得再多他也不医。
“那日,苏娆正是出门去找扁耽,为的,就是医治她脸上的伤口。扁耽性子古怪,苏娆既与他约了那日看病,也不敢迟到,所以才那般行色匆匆。”宋清欢道。
沈初寒轻笑一声,“阿绾若是不喜她,我派人结果了这位扁耽便是。”
“不。”宋清欢目色一转,眼角微微上挑,眸中一抹兴味划过。
苏娆最是宝贝她那张脸,如今不过看了两次大夫,脸上之伤,还远远未到痊愈之时。与其现在便断了她的念想,不如等到她的伤口将好未好,等到她以为自己即将恢复美貌之际,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满怀希望后的绝望,最是伤人。
瞧见宋清欢嘴角一点古灵精光的笑意,沈初寒眼中宠溺之色愈浓,浅笑着道,“既然阿绾心中有了打算,那我就不插手了。”
宋清欢清悦应一声,“来日方长,还是慢慢折磨苏娆,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行了一段路,感到坐下马车日渐颠簸,似驶下官道,愈发往僻静之处行去。
宋清欢掀帘一瞧,见两旁俱是茂密树木,擦着马车车壁而过,前头的路愈发难走。
沈初寒伸手拉了拉她,“小心被树木刮到,还有一小会,马上便到了。”
宋清欢听话地放下了车帘,看向沈初寒问道,“你可叫人查了那无名谷之事?”
听她说起箫贵妃墓地之事,沈初寒的笑意淡了淡,眸间一抹冷意。
他摇摇头,“母妃生前喜静,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她,我特意命慕白寻了此处僻静之处,又在入谷处布下了机关,寻常人根本寻不到这里。为了遂母妃生前心意,也并未派人前来看守。”
“那前两日来时,谷口的机关可有被人破坏的痕迹?”宋清欢沉吟。
“没有。不管是谁,来人巧妙地避开了我布下的机关,并未留下丝毫痕迹。”
宋清欢眸色愈沉。
如果沈初寒的直觉是对的,箫贵妃的坟茔当真被人动过,那么,何人有这般能耐?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我的机关术师从前朝名匠鲁班,常人怎能如此轻易破解?”沈初寒又补充道,神情冷峻。
名匠鲁班,宋清欢也听过他的名头。
昭国本就多山地矿藏,盛产精铁,锻造机括之术发达。鲁班生于前朝,活了两个朝代,于十年前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他也曾收过几个徒弟,只是再无人能出其右,至今均已泯然众人矣。
至于沈初寒,当时年幼,悟性很强,被鲁班一眼相中。可惜,他在鲁班手下不过学了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