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人,那萧祁不由有些心中微讶,眸中异色一闪而过,却是极快地敛了下去。
方才自己行的匆忙,竟是未曾望见这位大名鼎鼎、声名远扬,传说中佛法精深、已然堪破红尘、不问世事的空明大师。
且,不是听说这位空明大师已然闭关许久,多年未出,甚至于,还隐约听闻有外间传言道,其已然于数年前便坐化成佛了吗?
怎生此番竟是突然出现在此?
不得不说,这般突如其来的出现,还当真是令人有些始料未及……
但,帝王心思毕竟深沉、不可揣测,
即便心中微讶惑然,面上却依旧不显半分,
那萧祁只就此停下脚步来,朝着那一脸慈眉善目模样的空明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开口问候道:
“大师……”
“陛下,”
那空明大师手捻佛珠,可谓依旧是那样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从始至终,未改分毫,只朝着那萧祁淡淡颔首回了一礼,
然则,目光却是越过那萧祁,直直望向其身后的软轿之中……
……
眼见于此,那萧祁不由顺着这空明大师的视线往后望去——
却见那原本已然阖目睡去、沉沉安眠的苏慕,此番,竟又不知何时,已然就此睁开眼来,
一双潋滟清晖、光华流转,几乎灼灼不可逼视的墨眸,此刻,可谓不避不让,直直地望向那传说中深不可测、堪破红尘,近乎要坐化成佛的空明大师。
话说,眼前这和尚倒是奇怪……
我不由微蹙了蹙眉,可谓颇有些不解——
眼前这空明大师,明明身上未曾有丝毫灵力痕迹,不过只是一凡俗之人而已。
然而,那一双仿佛永远都慈悲为怀的眼睛,却是睿智透彻的逼人,
仿佛已然阅尽世间悲欢愁苦,堪破万丈软红喧嚣,再无甚七情六欲,无甚喜怒哀乐于其中,一如高踞云端之上,那分明明彻一切,却只淡然含笑、俯瞰众生、闭口不言的金身佛像。
明明此人尚且身在眼前,不过仅数米之隔尔,然而,却又仿佛如隔万里云端,遥远,而不可触及……
而那一双仿佛能够了悟一切、明彻万物的眼睛里,
此刻,却可谓尽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
原本那萧祁,眼见此番苏慕只不避不让地,直直望向那空明大师的眼中,便忍不住微蹙了蹙眉心,直觉有些不妥。
毕竟要知道,这空明大师可谓声明在外、深谙佛法、丝毫都不可小觑,
若是这苏慕不小心惹恼了他,虽说乃是当朝皇后,位分尊贵,实则,却也并不好妥善收场。
故而,思及至此,他不由转眸望向那苏慕,便想要朝其出声提醒……
然则,恰于此时,
却见那一直也抬眼静静然回望着苏慕,始终慈眉善目,云淡风轻,神色未变,就连方才眼见着萧祁之时,都只淡淡颔首作罢的空明大师,
此刻,竟眸色微变,紧接着,忽地微捻佛珠,朝着那苏慕深深一揖,
而后,只微不可见地稍稍加深了唇边笑意,
一如寺庙神龛之上,那眉眼含笑、慈悲为怀的佛陀,眸中意味难明,却无人察觉……
良久,只深意悠悠,缓缓开口道:
“万物皆空,通透则明。施主乃天命之人,自当福泽深厚……”
“天命之人?”
闻得于此,那萧祁不由蹙了蹙眉,可谓有些惑然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而,却见那空明大师只缓缓摇了摇头,
一如先前那般,眉目含笑,慈眉善目,却是不再多言半句,只一脸高深莫测、深意若许的模样,开口悠悠道了句佛号后,
便眯着眼缓缓道: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
闻得这般不痛不痒、玄之又玄的回答,
那萧祁本是下意识地还要出声相问,
然而,此刻,却闻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极浅的轻笑声,只瞬间,便打断了他还想要开口问讯的思绪……
“既然佛曰不可说,便不说罢……”
我轻笑一声,眸色深深,却并不认同,只微勾着唇,笑的随意淡然,清意若许,
然而一双潋滟清晖的墨眸里,此刻,其中的复杂神色却仿佛让人看不透彻……
良久,只悠悠然,缓缓开口道:
“只是,大师……何谈天命?何来天命?命道人为,而非天定,我命如此,天下人之命皆如此,又何来的什么天命之人?”
闻得这般丝毫不加以掩饰、可谓甚是直接的反驳之语,
立于一侧的那萧祁,一时间,不由得咬牙切切,
只觉着自己此刻头疼的煞为厉害,本是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呵斥,以止住其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语。
而先前的一腹惑然疑问,此刻也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只觉得苏慕之人,还当真是胆子太大了些,
即便当年先皇在时,对这位空明大师那也是礼遇有加、尊崇非常,
且不说这般直接的出声反驳顶撞了,就连多余的惑然疑问,都不敢轻易相提。
结果如今,这苏慕倒好,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说这空明大师难得的出言夸赞,对其有如此高的断言评价,便只需欣然接受就好了,怎生硬是要在这般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出言反驳,拂了那空明大师的面子?
哎……只怕此番,定是将那空明大师得罪个干净彻底了!
到时,看她苏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