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便到了父兄出殡的日子……
京郊附近三十里外的蒲山之上,乃是苏家的祖宅之地,苏家子弟的坟茔也尽数葬于此处。
早在清晨,送葬仪仗便已从忠肃侯府上出发,待到一路行至蒲山之上时,日头已然是升的老高了。
然而,在此明晃晃的璀璨日色之下,我却并未感觉到丝毫的温暖之意。
头顶的古树枝桠于上方尽数铺叠而开,一丛丛,一簇簇,那般的繁盛茂密,将这耀眼璀璨的日色遮挡的严严实实,不漏分毫。
漫天的纯白纸钱于身周不断四散飞扬着,只轻飘飘地,悄然落了一地,伴随着身侧一路行来,惶惶不绝于耳的哀戚恸哭之声,便愈发衬得此情此景,尽显哀凉……
我望着身侧那两口沉闷刺目的巨大楠木棺材,只觉静默不语,沉闷难言。
只突然想起——
若干年前,似乎,也是这么个阳光璀璨、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父将与兄长,于府中的练武场之上,一人手持一杆银枪,于璀璨耀眼的阳光之下,打的酣畅淋漓、行云流水、快意潇洒。
而最后,父将反手一枪挑掉兄长手中的银枪,望着犹不服气的兄长,笑的恣意洒脱,夺目飞扬,一如那天际永不黯淡的璀璨太阳,一眼望去,尽是温暖与舒爽之意。
而原本气闷不服气的兄长,望着这般笑的得意的父将,便也终是忍不住伴着这爽朗笑声,一如开冬初绽的新雪,笑的清逸皎皎,明亮绚烂。
然而,我却从不曾料到,
原本这般温暖明亮、璀璨耀眼的一如天际日色的父将,这般清逸皎皎、明澈珠辉的一如苍穹寒月的兄长,
竟会这般,静悄悄的躺在那狭隘沉闷的棺木里,在此阴凉不见天日的蒲山之上,埋进深深的土堆之下,
然后,一点点地,腐烂,消亡……
一时间,我竟觉得,在此无边无际,仿佛永远也望不见尽处的阴凉暗色之下,胸口沉闷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而这般感觉,更是在落棺封墓,跪于碑前叩首时达到了顶峰。
只眼见细微的斑驳阳光,透过层叠茂密的枝桠树叶,静悄悄地洒在墓碑篆刻的铭文之上,耳际旁,则是不绝于耳的低低呜咽恸哭之声,
在此阴凉寒冷的蒲山之上,更显得哀凉心悸万般……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却只裙摆遍散,静然跪于墓前,眼眶内干涩异常,
然而,却竟是流不出一滴眼泪,只呆呆望着眼前墓碑,
默然,不发一语……
……
良久,待到身后的侍礼宦官,都忍不住出声开口提醒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您……”
然而,还未待其说完,
却见我突然神色一厉,骤然而起,
随即抬手一把夺过身侧戍守侍卫的腰际佩刀,翻腕一扬,便见锐色一缕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暗色深深的密林之中疾驰而去!
“娘娘!”
“护驾!”
眼见惊呼四下骤起,我却施展了流云身法,身形如风的于人群之中飘然而出,而后又分毫不歇地,往密林之中疾奔而去……
然而稍许过后,
待到众随行侍卫终是就此回过神来,再匆匆忙忙紧追而至时,
所眼见的,却是我静立于一参天而入,树干之上可见有刀柄深深没入的古树前,凝神思索的模样。
众随行侍卫不得于心中再次默默感慨一句“皇后娘娘着实是彪悍”后,便忙不迭的派出首领侍卫走上前来,躬身问道:“娘娘,这是?”
“有人……”
我抬手指着眼前古树树干之上深没而入的刀柄缝隙间,所挂上的一缕粗布布条,蹙眉开口道,
“不是说今日蒲山之上已然下令封山了吗?怎么竟还会有人偷偷摸摸地,躲至这蒲山密林之中观摩了许久?你们这差事,究竟是如何当的?”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微臣办事不利。”
原本推首而出的侍卫首领,此刻闻得于此,不由得急忙跪下请罪,只觉身上冷汗刹那间便透了一身。
他深知此番疏漏着实是甚大了些,本是已下令封山,然而,却竟还有人偷摸躲至此处,而其目的更是难以揣测,
想来若不是皇后娘娘此番发现得及时,只怕到时候事态会发展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毕竟,谁知这人会否是刺客之流,而他们却在此之前却竟连分毫动静都未察觉,
若是其持弓弩之物出手刺杀,只怕皇后娘娘到时候会性命有危,而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只怕也都会不保!
“罢,细查此事!”
眼见那侍卫首领此刻面色惨白地匆忙叩首告罪,我不由得摆摆手,出声止住其动作,淡声吩咐道。
“是,微臣定赴尽全力。”
意料之中的重重惩处未曾等来,反而竟闻得皇后娘娘如此的一句话,
劫后重生的侍卫首领此刻不由得重舒一口气,暗暗抚了抚身后已然被冷汗浸透的后背,而后便重新抖擞了精神,坚定了决心,垂首下去,认真开口应道。
……
蒲山之上的一番风波抚平过后,
待到又归至府中,辞别护灵返京,结束后又要重新赶往西疆戍守的勇叔,以及将府中诸事都安顿妥当之后,
我便重新乘上软轿,笼在那层叠浩渺的轻纱帷幔之中,护在浩浩荡荡的仪仗车行之中,
穿过朱红华丽、却沧桑古老的城墙,
又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