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坐于桌前不远处的另一缠枝圈椅之上的沧肆,此番在腕间微转,眉心微蹙地,谨慎抬手接下此小玉瓶后,
便可谓忙不迭地拔了其上的小玉塞,随后,只凝了眼,细细往那瓶中望去……
紧接着,便只闻得清新药香就此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这整个寝殿正厅,
而那纯色冰心玉瓶内,此刻,可谓唯见一枚通身浑圆,散发着丝丝缕缕浅淡清新药香的浅青色丹药,正静然躺卧以内。
“如何,可验过货,确认其真伪了?”
我不由得以单手斟了茶,一面抿着手中茗茶,一面望着其一系列动作下来后,淡淡出声开口道。
“苏慕,”
然而,我此番话音才落,便见那沧肆忽地抬了眼,只直直地望向于我,正色出声唤道……
“何事?”骤然闻得于此,我不由得颇有些莫名,故而只抬了眼,惑然朝其望去……
然而此时此刻,却见其面上神色,可谓肃然到近乎凝滞,只眸色沉黯,认真异常,
随即良久后,忽见其一字一句,凝眼正色道:
“多谢……”
眼见于此,我不由得眨了眨眼,可谓莫名有些怔愣,不明其所以……
随即半晌后,方才是有些惑然地,试探开口道:
“你这是做什么?突然这般严肃地道谢,还真是有些吓到我了……”
“无事,”
闻此,那沧肆只紧了紧手中玉瓶,可谓已然是瞬间恢复至正常模样,
随即,便只淡淡别过眼去,透过那朱红雕花描金的殿门,遥遥望向外间天际,淡声开口道,
“你无需知晓,我明白就好……”
……
望见于此,
我不由得蹙眉盯了那沧肆半晌,却也未曾弄明白,这厮此番究竟是打何哑谜……
而眼见着此刻氛围于莫名沉寂后,便可谓不知不觉地,开始弥漫着丝丝缕缕,不明所以的淡淡尴尬……
于是乎,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
我还是默默地抿了抿唇,于轻咳了两声后,便随意扯了个话题,以打破这一室的尴尬静谧,只强行出声开口问道:
“话说,你取这九转还生丹乃是作何用?”
我本想着此般尬聊,这沧肆应该是不会理睬于我……
然而,未曾料到的是,
这厮于静默片刻后,眼见着我都要出声圆场,准备开口问询是否要“各回各殿,各行各事”的时候,
他却是竟一反常态、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救人,”
他抿了抿唇,又接着道:
“一个,很重要的人……”
……
不知不觉中,天光已大亮……
苍穹天际之下,头戴冠羽、嘴喙鲜红的翠鸟,此刻,于那窸窣作响、苍翠欲滴的松枝之上,闲闲散散,衔羽扑簌,
只瞬间,便惊散一树金阳,撒落满地余晖……
……
而于那巍巍朱红宫墙内,栖梧宫中……
细细熬了药汤,又手捧着托盘,一路穿廊越殿而来的挽月,此番,才堪堪踏入寝殿之中,便一眼望见——
那个自自缢昏迷醒来后,便可谓全然变了模样的她家小姐,
那个原本还是掏心掏肺、相思入骨地深爱着陛下,然而醒来后,却对其嗤之以鼻,退避千里,甚至连个多余眼神风儿都不愿给的她家小姐,
此时此刻,却竟是托了腮,凝了眼,可谓满是“深情”认真地,正凝神望着那一凶神恶煞、罪大恶极、阴险狡诈的刺客沧肆!
眼见于此,她不由得心中猛然咯噔一下,腹中的心肝脾肺肾,此刻,都可谓因着此景而骇得悉数掉了个个……
而于此一片静谧中,她只闻得自己心如擂鼓,惴惴作响,
一时间,唯觉脑中混沌嗡鸣,呆滞愕然……只愣愣地瞪大了眼,一眨不敢眨地盯着眼前场面,半晌,都怔怔说不出话来。
她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年宴之上,那刺客挟持她家小姐时,架于那纤细脖颈之上的那一抹森寒利色,
记得当时自己眼见之时,那一种如天坠塌,血液凝滞般的感觉,记得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危急场面,记得自己当时那满心的绝望与骇然……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自己可谓都还未曾忘记过分毫,难道亲身经历过的小姐,便已然是悉数忘怀了吗?
此番不过是与那刺客沧肆相处了短短数日罢了,小姐难道竟是已然尽摒前嫌,而对这沧肆,动了心?!
思及至此,那挽月不由得满心骇然——
这刺客沧肆究竟是使得什么手段,竟如此蛊惑人心,欺瞒了她家“单纯天真”的小姐去……
难道,他竟是趁着自家小姐对陛下“情伤”之际,趁虚而入,卖弄手段,而骗取了小姐感情么?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
立于殿门处的挽月,已然是思绪万千,于心中来来回回地过了好几转……
转眼间,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肩负使命的万般重要性——
身为日夜陪伴小姐的贴身奴婢,她就算是豁出了命去,也要保护好自家小姐,定是要让她清楚地看到此贼人的居心叵测、不安好心之处,好让她不被此等贼人给轻易骗了去,而日后受到伤害!
一时间,挽月心中可谓激荡万分,豪气万丈,
唯觉此刻的自己,可谓肩负着力挽狂澜,挽救小姐于水火之间的重任,半点都不容懈怠……
因而,便只就此暗自下定了决心,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