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郝知恩仍夹着那一筷子鸡枞菌,转向许歌声。
许歌声心平气和:“你明知故问。”潘
红玉是真的一头雾水:“为什么啊这是?”“
哎,你就别再添乱了。”郝路远拦住潘红玉。到
底,郝知恩急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跟我商量商量?”“
我是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把我当病猫。”许歌声始终笑呵呵地。
曹一逊在众目睽睽之下红了眼圈:“好日子这才刚要开始!我才换了辆suv,以后就能带着他们自驾游了,我才给她买了个第一个lv,大树小树喜欢机器人,我才给他们报了机器人的编程课……”“
好了,”许歌声打断了他,“今天的主角可是唯一。”曹
一逊拍案而起,将餐巾攥成一团,扔在了餐桌的中心:“你真是好狠的心!”曹
一逊走了。第一步就被许歌声的椅子腿绊了一下,四脚着地,像是爬了两步,才站直身,一张脸涨得通红。大树白白比小树早出生了三分钟,率先哭出来,哇的一声。
许歌声小跑过去,把两个儿子一边搂一个:“好啦,就许你们闹急了打个头破血流,还不让爸爸妈妈吵个架了?凭什么啊?我们还大你们那么多呢。没事,没事了……”一
筷子的鸡枞菌终于掉在了盘子的边缘,郝知恩这才恍恍惚惚地撂下了筷子。
关于许歌声和曹一逊的婚姻,她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除了结局以外的任何细节,尤其是,谁才是那个粉身碎骨的人。不
等菜上齐,这顿饭便结束了。
郝路远和潘红玉带走了赵唯一,郝知恩送许歌声和大树小树回去,那两个也不过才七岁的孩子坐在后排,再不抢着玩儿ipad,各自望向车窗外。
许歌声悄声请教郝知恩:“你当初怎么做的唯一的工作?”
郝知恩苦笑:“哪是我做的工作,孩子和大人没什么两样,都得靠时间。”
许歌声无奈地摇摇头,却仍是主意已定。
“会不会怪我知情不报?”在这件事上,郝知恩不知道是不是她大错特错。
“换了我,我也不报。”
“那我就不该三番两次暗示你。”
“换了我,我也暗示你,懂不懂的全凭你。”许歌声实话实说,“这种事,谁都得全凭自己。”突
然,郝知恩连珠炮似的:“许歌声,你再好好想想!离婚不光有解脱,那是把两个人做一件事,变成了一个人做好多件事。他曹一逊再混蛋,也还能月月给你上供,夜里有人敲门,家里有个男人也不至于你冲在第一线,等哪天你病了,你不指望他伺候你,总得有人给大树小树点个外卖。再者说了,你以为离婚率直线上升,就真没有流言蜚语了?一句性格不合的背后,能被编排出多少故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树小树考虑。”“
你双标啊?”许歌声四两拨千斤。郝
知恩哑口无言。
一段婚姻的结束,身、心、脸面,没人能万全。说
什么旁观者清?当局者要不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没人会自讨苦吃。
冷暖自知,明知接下来会更冷,却也好过死气沉沉地暖着。当
晚,赵唯一睡着以后,郝路远、潘红玉和郝知恩坐在客厅里聊天,从曹一逊,聊到了曹一逊的父母。四个长辈是一个单位的。而这是郝知恩第一次耳闻,曹一逊的父亲在曹一逊才出生不久时,也来过这么一出。当
时,那小三闹到了单位,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曹一逊的母亲当真奉献了一场好戏。她
亲手把那小三打到了满地找牙。后
来,单位要处分曹一逊的父亲,又是她既往不咎,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但在人前,她从没有为难过曹一逊的父亲。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一段婚姻延续至今,至少从表面上看,那也是举案齐眉。
对此,郝路远和潘红玉的评价是:男方不是个东西,女方识大体。郝
知恩就像被什么噎住了似的,上不来,下不去。
明摆着的,所谓的“识大体”,不过是让犯错的人占尽了便宜。当婚姻中奉公守法的一方越来越习惯于粉饰太平,犯错的一方所付出的代价,便全凭他自不自责。而人,往往第一个大赦自己。
那么,近乎于零成本的犯错,何乐而不为?
时间一晚,郝路远和潘红玉也就没走,住了下来。
凌晨一点半,郝知恩又失眠了。这距离她上一次失眠,整整有一个礼拜了,也算是有不小的进步。她没再数羊,给郝路远和潘红玉留了个字条,便去了“塑料花奶茶店”。
奶茶店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郝
知恩小偷似的,却又熟门熟道地翻出了面粉、黄油、糖等等的原材料,和面、醒面、裹入黄油、再和面、再醒面,重复三次后,将面团擀平,对切为六个等腰三角形,一层层卷好,送入烤箱。
静候一刻钟,它们就会化身为金灿灿的牛角面包。
郝知恩对牛角面包有一种疯狂的热爱。事业上升到今天,她入住过的五星级酒店数不胜数,第二天的早餐永远是三个牛角面包,偶尔,四五个也不在话下。而这是她第四次在奶茶店里亲力亲为了。
客观讲,她的手艺一般,虽然在进步,但起酥怎么也没法和五星级酒店的大厨相提并论。
重在过程。她
享受于动动手,以便大脑放空的过程。
趴在烤箱前,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