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头倔牛!
顾采薇心里暗叹,她忍不住说了句:“其实你们两个人吵得毫无道理。”
杜隽清立马回头。“是吗?”
声音冰冰凉凉的,叫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的顾采薇都不禁小心肝儿一阵乱扑腾。
一旁埋头干掉了一碗饭的顾天元此时赶紧开口。“姐夫,阿姐说得真没错。扶风子是什么人,你之前又不是没有打听过。他在江湖上的名号一点都不比他两个师兄差,再过上几年肯定能赶超扬明子。这样的人,全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哭着喊着想认他做师父呢!这样的现象从他出山之后就开始了,每年对他围追堵截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可他性情高傲,眼光也毒辣,到现在都没瞧上一个呢!其实中间也出现过许多好苗子,可他都瞧不上眼,那就凭着大侄子这小身板,他能瞧上他才怪!”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顾采薇连忙点头,“方家阿兄眼界高的离谱,他瞧不上阿逸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杜隽清嘴角抽了抽。
明明这姐弟俩是说出来安慰他的话,可为什么他听在耳朵里却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了,反而心里更堵得慌?
“我儿子也不差,他聪明伶俐,身体也比之前好多了。”他沉声说道。
“是是是。”顾采薇点点头,“阿逸比起他自己一开始的确是要好太多了。可是他毕竟先天不足,和那些生下来就白白胖胖、又从小好吃好喝的小孩子比起来却还是差得太远。”
她是在认真的提醒他要认清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杜隽清也听明白了。但是这话他听在耳朵里,就是觉得扎耳朵得慌。
本来家里有一个扶风子就已经让他心里堵得慌了,结果现在儿子媳妇还都纷纷来给他添堵,就连小舅子也来踩上一脚!
杜隽清心情无比恶劣。“我也吃饱了。”
他站起身,也走了。
然后饭厅里就只剩下顾采薇和顾天元姐弟二人面面相觑。
“阿姐,我们说错什么话了吗?”顾天元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顾采薇毫不犹豫的摇头,“只是忠言逆耳,最是伤人,他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已。不过没关系,他们最终还是会接受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采薇还觉得杜逸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太把他的诉求给当一回事。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扶风子这次既然是以铸剑大师的名号前来投奔杜隽清的。那么在侯府上休整一夜后,到了下午他就又将他的宝贝工具们装进背篓里背上,主动要求往矿山那边去。
杜隽清立马安排了杜仁将人送过去。
可前脚扶风子刚走,后脚顾天元就赶紧来报:“阿姐,姐夫,不好了!刚才阿逸他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和阿忠换了衣服,然后打扮成咱们侯府的仆从跟着扶风子往矿山那边去了!”
顾采薇顿时目瞪口呆,杜隽清也沉下脸。
“这小子他是想和我们来个先斩后奏是不是?那好,随便他!他自己想去矿山上吃苦那就随便他,我不管了!”杜隽清一甩袖子,沉声怒喝。
顾采薇也抿抿唇。“这件事现在都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不让他尝试一下就放弃,他肯定不甘心。那就让他去试试好了,等肚子饿了他就该回来了。”
结果……杜逸没有回来。
他在矿山上足足待了三天,直到现在还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架势。
杜仁悄悄的去看了好几回,回来向顾采薇还有杜隽清形容:“世子这次真的是铁了心了!他跟到矿山那边后就已经被发现了身份,可不管谁去劝,他都死活不肯回来,坚持就是要拜扶风子为师。然后,他就日日跟在扶风子身边。扶风子去铸剑室忙碌,他就在外头站立等候;扶风子出来了,他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扶风子吃饭,他在一旁侍奉碗筷;就连扶风子晚上睡觉,他都直接在扶风子屋子外头打地铺!”
说到最后,他都忍不了了。“侯爷,难得世子如此认定一件事情,您就答应他吧!现在都已经入秋了,天气眼看一天比一天更寒凉。世子本来身体就不好,他还天天打地铺,时间一长,他还不知道要沾染多少湿气寒气,到时候受苦受累的,心疼的还不是您和夫人?”
杜隽清一张脸阴沉沉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还是顾采薇问了句:“那扶风子是什么反应?”
“呃,这个……”杜仁立马支吾起来。
杜隽清闻言抬起头。“你说,扶风子都说了些什么?”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杜仁小声回答,“一开始扶风子就和世子明说了,不是亲长领来拜会的人,他根本就不会考虑收入门下。只是既然世子自己不放弃,死活缠着他,他也就随便世子折腾,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和世子说一句话。”
所以说,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杜逸在自作多情!
杜隽清的一张脸现在真像开了个颜料铺子,红的黄的蓝的紫的青的黑的,各种各样的色彩依次在他脸上闪现出来。
“放肆!”他一拍桌子,彻底忍不下去了,“他堂堂长宁侯世子,何必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一个匠人?他这事将我们整个长宁侯府的脸面都撕下来扔到地上给别人在踩!而且别人踩完之后还直接就走了,根本一点表示都没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好歹也是要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