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悍妻,柳大勇本想送,却被柳紫印劝回了。
两人一马瘸了一人一马,她想说话,终于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沉吟了一下,她还是像确认一下,柳大力的举动,是不是与她想得一致。
“三叔,分明是我连累了你,你为啥不让我说?”
“就是外人,你三叔遇到不平也是要管上一管,再说你又不是外人。说啥?等你娘听见又要打你!你一个丫头家家的也是了,咋这么晚才回家?”
闻听柳大力一番“教训”,她的脚步缓了。
望着柳大力的背脊,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碎念的父亲。
一种她从不曾拥有过裹,夏夜薄凉,她却不冷。
“马上就要到家了,你别送我,赶紧家去!记得嘴严实点,你娘,哎!不比你婶子好对付。快回去吧!要是瞧见可疑的,你就大声叫,咱们村齐心,必不叫你受委屈!”
“三叔……”
“这孩子,哭啥?”
哭么?她哭了?
此时,她感到两行温热的眼泪划过两颊。
呵呵,原来她也是有眼泪的。
“我要回家了,婶子能和你甘休?”
“不然能咋地?是马重要,还是她男人命重要?”
柳紫印没想到柳大力也会开玩笑,不知怎么想笑也笑不出。
老天为什么要薄待这么善良的人?
一辈子也就攒下这样一匹马,不行!她绝对不能没担当!
二人说到这里,就听见略远处院门大开。
“柳大力你还知道死回来呀!和谁说话呐?哎呀!咱家这马的腿咋了?”
柳紫印倒是很佩服李氏的眼神,天色都这么暗了,她站得又不近,居然瞧见马腿瘸了。
一盏茶后,柳大力家哭声震天响。
“柳大力你这个遭瘟的,我今儿这右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就不让你出去,你偏不听。这下好了,马腿伤了。没马拉活,你说你一个庄户人又没地,咱家以后生计断了!我可活不起了!”
柳紫印愣愣地看着李氏坐在地上哭,好似扫帚娘附体。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亏得三叔外面,还和她吹牛。
柳大力好歹也是个男人,当着小辈的面,媳妇这么让他下不来台,面子上自然是过不去。
“大晚上的你嚎啥?”
“你还敢训我?哇——”
“你男人也受伤了,你咋不关心你男人?一匹马伤了把你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马能赚钱,你能干啥?你说谁死了爹呢?你才死了爹!我要休了你!”
“三婶……”
“我爹本来就死了,不怕说!丫头你别劝她!我让她休!她这是看好了门户,打算气死了我好改嫁!”
“柳大力,红口白牙的你这是要冤死我呀?伤了马你还有理了!”
柳紫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家有悍妻,难得脾气”。
这不现成的么?
她要是再不劝劝怕是不合适,虽然她刚才并没想劝李氏,还打算添油加醋好给三叔换房温柔体贴的媳妇来着,但是想想初一和他哥哥。
离异的孩子多可怜,跟了爹妈哪一方都不合适。
“三婶,你真打算和我三叔合离?”
“……”
这时,李氏才想起边上有个柳紫印,老脸微红。
“啧啧,我最近认识了不少媒婆,就我三叔这么好的人,想找个新三婶,可不难。”
“嘿!你这丫头…咋瞎掺和?”
李氏原不是个让人的人,不过因是柳紫印,又不知自家马被伤了是因为她,才本能地“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我看三婶喊的那么起劲,这邻里邻居的都该当真了。三婶要是铁了心要合离,我可不就得赶紧张罗一个新婶子呗!”
“你这臭丫头,平日不见你这么嘴坏!”
“哎呀!好三婶,你哭啥。遇事,咱了事不就结了,而且你看看我三叔,他也受伤了,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心疼他呀!我三叔能陪你一辈子,那马能陪你一辈子么?”
说着,柳紫印想柳大力使了个眼色,瞧柳大力一愣,好像没懂,她不由得就又笑了。
可不是,她三叔要是有这机灵劲儿,还能用她帮腔?
“他是我男人,我能不心疼他嘛?可丫头,咱们三家分家时候,你三叔就要了这一马一车。你看你两个弟弟还小,现在唯一赚钱玩意给打坏了,你说我们家往后可咋活呀?”
“这不是还有你侄女么?我有口饭吃,能看着三叔一家饿着么?”
“紫印丫头……”
听见她说着话,李氏立刻收住哭声,柳大力一旁要说话,还被李氏瞪了一眼。
原本,李氏之所以对柳紫印屈服,是因为她月余嫁了三个妹妹,李氏是真信了她的能耐。
“那丫头,你说我们家以后咋办呀!”
“我在镇上认识个朋友,他家是县里卖马的。赶明我和三叔到镇上去,一来给三叔看看伤得要不要紧。二来,凭我的面子,先赊一匹马。不愁钱赚不回来!”
“赊马?丫头,就我们家这匹马,还得值二、三十两呢!这要是匹好点的,还不得三十几两……”
“卖了伤马怎么也值个十五两吧?”
“丫头,这老马我不卖……”
“你闭嘴!要不是你非要出去,咱们家用这样吗?”
柳紫印是不愿意李氏贴上自己,才说赊马。
而李氏自知若不是她帮忙,他们家大约永远换不上年轻的马。
瞧着柳大力闷声,柳紫印立时向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