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谢安生对风转娱乐的态度冷了下来,似乎又回到了他毕业之前无所谓的模样,卫沁联系过他几次,他都说家里有事走不开。
卫沁虽然自觉理亏,但忍耐了几次后脾气也上来了,拿合同去压他,一定要让他现身一次给个说法。
十来天不见,谢安生变得有些憔悴,没经过打理的头发软软的趴在脑袋上,从来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淡青色的胡渣此时正肆无忌惮的铺陈着,他的眼睛有些肿,长久睡眠不足的模样,卫沁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谢安生点了一杯咖啡,等待的时间里打了好几个哈欠,焉焉的很没精神。
“你怎么这么累?”卫沁关心问。
“家里有事。”谢安生淡淡的不愿多说。
反而卫沁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手旁放着的合同这时候特别碍眼,谢安生扫了一眼,“卫姐,你说吧什么事?”
卫沁尴尬地把合同塞回包里,“卫姐老了,偶尔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你就别和我计较了。”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微笑着说:“您的咖啡来了,请慢用!”
谢安生报以一笑,“谢谢!”
服务员红着脸到耳根害羞走开了。
“安生,你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卫沁小心看着他的表情,“专辑的事情,公司不能拖得太久,不然……”
谢安生似乎没听她说话,咖啡没加糖他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了,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滚烫的热度还残留在食管里,他皱巴着一张脸不得不回味咖啡的醇香,他抬手朝服务员招了招手。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还是刚才那个女孩。
“再来一杯!”
“我给您加糖吧!”
“不用!”
“那,请稍等!”
谢安生一句话都不对卫沁说,却把她堵的无话可说。
第二杯咖啡上来,谢安生没刚才那么急了,现在他的胃有些难受,看着黑乎乎的咖啡有点反胃想吐,索性先把它推到一旁,趴在桌子上把后脑勺留给卫沁。
卫沁哭笑不得,这小子还先生上气了。
谢安生看着窗外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这家咖啡馆是新开的,听说这里之前是一家花店。”
卫沁听着,不打断。
“你看这些路过的人啊行色匆匆,为什么他们都不关注身边哪里正在发生变化?对面的书店挂了倒闭的牌子,如果有一天他们想起要买书了回到这里才发现书店早已关门大吉,他们不会惊慌失措吗?”
卫沁看着对面平平无奇的书店,店面不大而且有些破败,觉得倒闭了也很正常,“换一家不就得了。”
“佳阳路上的凤杏书店就此一家,到哪里去换?整个荣郡城也就只有一家凤杏书店,到哪里去换?”
“安生,”卫沁小心捏着谢安生发抖的双臂,“安生,你不过是买一本书而已,千万不要强求,只是一本书,这本书无论放在哪家书店出售,都不会改变它的内容宗旨。”
谢安生甩开她的手,捧起咖啡又是一饮而尽,太苦了,就像现在他的心,就像这几年他的心。
谢安生捂着嘴作呕,忍耐的原因把双眼憋得通红。
卫沁只能干着急,忙叫服务员端了一杯热水过来。
谢安生缓过来,看着对面的书店,执着倔强说:“我要买的书是绝版最后一本,以后再也没人能写出这样一本书了……也没有出版社会出版了。”
最后是程昀来接谢安生,他还特地把请帖也带过来了,语气并不欢快,“我要结婚了。”
卫沁看着通红的请帖为程昀开心,拍他臂膀道贺:“恭喜恭喜新郎官!多年好友你终于结婚了,你的喜酒我一定来喝!”
程昀却没有一个准新郎官该有的开心,他看着车后座上坐着的谢安生,安静地像个洋娃娃,“到时候早点来!”
“是谢家出什么事了吗?”卫沁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程昀打开车门,对着卫沁挥挥手,“是一个人生过程。我们走了,你路上小心。”
说完上车,系上安全带便开走了。
生老病死,也就最后一个能让人如此绝望了吧。一本绝版的书,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路上,谢安生打开车窗呼吸外面的空气,想借助风来吹走一些身体上的不适,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程昀自然是看不到的,只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安生,生老病死有开端必有结束,死……死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姐夫,道理我都懂。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对不起她,我没有做到一个儿子的本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报不完母亲的爱,既然必然有所亏欠,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弥补。唯有尽力而为!”
谢安生掏出一支烟,“可以吗?”
程昀打开所有车窗,“可以。”
“做母子的也讲究缘分!我和我母亲缘浅,”谢安生吐着烟圈笑了,“奈何我是自以为情深。”
“你别这样!安飘现在顾不上你。”
谢安生点点头,“知道了,姐夫!”
果真再也没说什么,他兀自陷入自我情绪里,这几年一直处在欺骗和失去的痛苦中,他不禁自我检讨,到底他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事情偏偏要发生在他身上!
父亲为了他自己把他送到遥远的加拿大,卫沁为了风转为了闻千帆不惜后果利用他,单单就这两件事给他带来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