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她说他随便?
龙奕的脸很快就黑了,但是再一次的,他感受到了秦长安的能言善辩,内心有一团火,迟迟无法熄灭。她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垂眸看向怀里的儿子,卷翘睫毛掩饰眼底的一道阴影,她并未沉默太久,再度抬起脸,直视着不远处的皇帝,浅浅一笑。“再者,靖王被皇上授命到西南苗地镇压暴民,走了不过半个月而已,皇上就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质问妾身,若妾身不爱争辩,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言下之意,她的丈夫为这个亲哥哥稳固江山,皇帝却趁虚而入,在她一个女人没有丈夫作为依靠和后盾的情况下,对她咄咄逼人。而她此刻的辩解,不是巧舌如簧,而是不得不采取自保的方式。
龙奕面无表情地睇着秦长安,她的眼神,仿佛写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龙厉虽然不在,但已然成了她抵御外敌的最强硬的那块盾牌。
他突然笑了声。“靖王妃,看来你跟靖王私底下的感情,的确比朕想象中的还要深厚。”说到“深厚”那两字,嗓音还陡然抬高了下,好似在故意强调些什么。
“不管妾身跟王爷的感情怎么样,在外,他是妾身的丈夫,身为男人,难道不该捍卫自己的妻子吗?”秦长安的笑容愈发明媚,她直视着龙奕的眼睛,没有半点闪躲,看样子是在说她的问题,却又给他一种指桑骂槐之感。
身为男人,难道不该捍卫自己的妻子吗?
这句话,仿佛是在指责他对蒋思荷的态度,这女人当真是不怕死,不要命了吗?!
龙奕冷笑了下,嗓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上去有些麻木。
“你现在当然是靖王的妻子,不过,若你犯了欺君之罪,还能不能继续稳坐靖王妃的位子,就很难说了”
秦长安沉默。
以为听到欺君之罪,她终于服软了,龙奕的神色松懈了几分,趁热打铁。“当初两国和亲,你是和亲郡主,理应给你优待,不能让北漠觉得你在金雁王朝受尽委屈。就算你犯下一些过错,只要不到难以解决的地步,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欺君之罪是重罪,就算是皇亲国戚,朝廷百官,全都不能免责。”
一阵漫长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她依旧正襟危坐,唯独没有留意,她的手指抚摸着腰际的麒麟玉,若有所思。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若她承受不来皇帝给她的这些压迫,只要露了口风,等待她的便是源源不断的罪名。
只可惜,龙奕还是太低估她了,她从来都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温室花朵,她明白一点,越是身处风暴,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须臾之后,秦长安红唇轻启,面对龙奕的高高在上,她的嗓音犹如玉珠落地,掷地有声。“皇上,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能先斩后奏吗?欺君之罪?这个罪名妾身不认。”
她在赌,赌皇帝不敢跟审判其他犯人一样,直接把她拖进大卿寺,严刑拷问。
至少,她如今还是北漠的长安郡主。
龙奕的眼底有一小簇火光转瞬即逝,对于秦长安的铁齿,他似乎不该太过意外,但是能在他堂堂天子面前咬紧牙关、死不承认,该说她是死不悔改,还是内心强大?!
就在此刻,怀里的小魔王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哭闹起来,在外人看来,兴许是刚才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自觉地感染到敏感的婴孩。
秦长安愤懑地瞥了皇帝一眼,轻轻拍着龙羽的后背,侧身哄着他,只是小魔王却不肯轻易被安抚,越哭越大声,再加上孩子手脚摆动,哭声震天响,大有一种不哭个天昏地暗不罢休之感。
最终,还是龙奕率先站起身来,他本来不太陪伴孩子,男人对于哭闹的孩子除了束手无策之外,更多的是不耐烦。
他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朕说的话,你回去了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早些坦诚,说不定朕可以从轻发落,别到时候闹的难看,还连累了这么小的孩子。”
转身离开之前,龙奕仿佛是刻意多看了龙羽一眼,但最终视线回到秦长安身上的时候,又多了几分难以看清的耐人寻味。
直到龙奕走远,秦长安低垂的螓首才缓缓抬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耳畔却已然传来咯咯的笑声。
胸前的孩子,尽管满脸泪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早已不再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在龙奕走后不久,他就破涕而笑,咧开红红的小嘴儿,露出无牙的牙龈,一脸乐呵呵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
“你这个小鬼头。”秦长安忍不住笑了:“那位可是你的伯父,你刚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