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万防,甚至亲自给萧元夏找了个正妃人选,一开始萧元夏没有半点拒绝不喜的意思,他多多少少是庆幸的。专情,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多余的。
谁能料到大婚在即,却突然发狂一般,跑到宫里来让他百般为难!真是逆子啊逆子!
宫人端来了夜宵,见皇帝已然昏昏欲睡,不停地打瞌睡,低声细语。“圣上,子时了,一个时辰又过去了。殿下他……要不奴才把他请过来吧?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萧儒许是眯了一会眼,怒气消散了些许,虽然脸色还是沉凝,不耐地挥挥手。“带过来,让朕听听,他都反省了什么!”
萧元夏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扶着走过来,他浑身湿透,绣龙华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下摆不停地滴水。
他脚步踉跄地走了两步,发狠般地把宫人推开:“我自己走!”
萧儒冷眼旁观,一个眼神示意,宫人们全都低着头退下。“如果不是不想被上早朝的文武百官看到你这幅德行,朕就该让你跪个一天一夜。”
“父皇,您已经答应金雁王朝了?”萧元夏略显狼狈地抬头,隆冬的夜雨透着寒气,他全身湿透,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金雁王朝的靖王龙厉,自小就是病秧子,太医笃定他活不过二十岁,只能用补药续命……但是有人发现他身边多了个女孩,从小养到大,也不知怎么的,靖王十七八岁的时候身体开始好转,二十岁本该是他的死劫,他却在那时彻底痊愈,宛若常人,甚至可以骑马狩猎。”
“这些儿臣也有所耳闻,父皇想说什么?”
“也正是在那一年,那个女孩消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曾经目睹,龙厉在众目睽睽之下称之为玩物,他私底下也有玩虐人的癖好,久而久之,官员们为了讨好他而送去的俊男少女,一个个全都死在了床上。最近,朕听说了一个传闻,却不知是真是假。说龙厉以重金请来了一个江湖术士,此人擅长以命抵命的邪门歪道,把那个女孩的寿命,转移到本是短命相的龙厉身上,在他安然度过劫数的那年,那个女孩暴毙而亡,被偷偷地处理掉了。”
萧元夏依旧大为不解,同时心中涌入更多寒意,愤愤不平地说。“这个靖王恶名在外,连这种逆天而行的法术都敢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可惜如今他贵不可言,运道权势财富全然没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萧儒无声冷笑:“这就是命,谁让那个女孩没有高贵的身份呢?否则,也不至于沦为靖王的祭品。”
“可是这些陈年旧事,又跟秦长安有什么关系?”
“据说龙厉拿了别人的命,整夜不能安睡,噩梦缠身,性子愈发暴躁残忍,因此种下了病根。在暗中找了不少名医,就是治不了他那古怪的毛病,而长安的名气很大,传到金雁王朝,所以他才会对她上了心。”
萧元夏皱着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疑惑地追问。“要长安为他治病?把人请过去就成,我们北漠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何必大费周章搞什么和亲?”
“治身体上的病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是要治他的心病。朕怀疑,是否那个死去女孩的容貌,跟长安极为相似?”
萧元夏脸色一白再白,分不清是寒气入体,还是心灰意冷,他无法控制要给秦长安抱不平的念头,极为不快地开口。“人都死了,还找什么替身?就算他娶了秦长安,那个女孩也不可能死而复生,毁掉了一个女子还不够,还想毁掉第二个吗?”
“这些话,朕从未跟长安提起,不管是真是假,怕也是空穴来风,绝非无稽之谈。若是她知道了,以她的倔脾气,肯定不愿安心出嫁。索性,还不如让她一无所知的好。”
“既然瞒着她,父皇为何要告诉儿臣?您明知道儿臣喜欢长安——”他颓然地抬起眼,无力地问道。“是要儿臣更心痛吗?”
“你的心,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长的,那你就不适合坐一国天子这个位子。”萧儒的语气严厉,原本的笑脸只剩下怒气。
之前,正因为察觉到儿子的心思,他才要把两人拆开,秦长安那边并无不该有的反应,反而是自己这个儿子,一时之间突然就犯傻了。他也不想想,就算他跪一整个月,一整年,北漠还能为了一个女人跟兵强马壮的金雁王朝起正面冲突吗?再者,秦长安是个未嫁女子,又不是皇子妃,他们有什么理由把人强留下来?!
“父皇,儿臣要把长安留在北漠,她应该是儿臣的妻子。”漫长的沉默后,萧元夏却突然丢下这么一句。
萧儒本以为跟萧元夏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料到他却更加顽固。
他气的胡子都险些竖起来,瞪着萧元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实在让人有力无处使,他愈发恨铁不成钢。
萧儒脸沉,喝道:“她嫁去金雁王朝又如何?难不成你要为了她出家?”有一个终年礼佛的小儿子还不够,一个个都要出家当和尚吗?
“出家倒不至于,因为儿臣不会让她走的,父皇也不会让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