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酒水溅了一地,黑灰色的酒坛裂成几块,两人沉默。
良久。
“前两日孙督师离开,曾经下令,让我部将转移至辽蒲,和韩千总成犄角之势,我部已经决定中午起行,外面已经开始收拾了。”孙浩淡淡说道,随意的往旁边一靠。
袁崇焕正看着酒坛子发呆,一听这话,心中大惊:“孙督师之前还有这等命令?前两日?你之前干什么去了?现在后金之人十几万聚集,你怎么能够转移到辽蒲高地去呢?虽然韩千总就在辽蒲附近,可是这军前大动,可是兵家大忌啊!”
辽蒲是山海关外的一个小村落,位于高地之上,地势紧要,将几千人迁到辽蒲在平日里看到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在辽蒲附近,还有韩雷一部,双方加起来兵员近万人,在关外也算是一股不小的牵制力量了。
孙浩的眼中冒着亮:“这两天不是下雨吗?我就等着天晴,可没曾想后金来人了,因此绝对不能再拖了。后金聚集于山海关之外,更加要占领辽蒲高地了。这样我们的火器营就能够发挥其最大作用,新研制的火炮都还没有真正的试过呢!”
袁崇焕一把拉住了身后的手:“你是不是傻啊!这个命令已经是几天前的了!几天前后金可还没出现,孙督师在离开之前给你下的这道命令,已经算是失效了。孙千总,你可不能这么做呀?”
孙浩白了袁崇焕一眼:“崇焕,要我守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此处远离山海关战场,若是临时调用起来,还需要半天的功夫才能抵达。你总不能让我几千人就晾在这山海观外看戏吧?如果我转移到了辽蒲村,不仅执行了孙督师的命令,更是靠近战场,能够及时救援。崇焕,你想想,若是打得正酣之时,作为一股奇兵突出,定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袁崇焕咬着牙齿说道:“什么奇兵啊?你能够想得到,后金就想不到吗?他们的骑兵斥候,满战场的跑,你们若是几千人往辽蒲的话,若是被他们设有伏兵,那可就惨了。”
孙浩根本就不在意,猛的一摆手,端起桌上的酒碗,将里面的酒泼在了地上,重新倒入了一大杯茶,猛的灌了一口,清醒的说道:“我就问你,到底是孙督师的命令大,还是熊经略的命令大?”
袁崇焕一时语塞。
“你可别忘了,自己站在哪一边的?”孙浩的声音已经有些低沉,眯起眼睛,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身子一挺:“哪边都不是,我站在大明这一边!孙督师的确是咱们恩师不错,他的官也的确比熊经略要高不错,可是现在,在战场上指挥作战的那可是熊经略。我们总不能忽略战场实情吧?”
“哈哈!看来你这家伙真是在熊经略身边呆多了。既然知道战场实情,难道不知道辽蒲村在山海关战场的重要性吗?作为高地,若是被后金人给提前占领了,到时候对我们形成压制,对我们开炮,你来负责吗?”
袁崇焕无语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敌情吗?若是后金真的占领了辽蒲村,他们火炮的射程根本就打不到我们。”
“虽然打不到,可是对着山海关乱轰几炮,对军心也是不小的打击吧?你难道忘了年初之时,魏忠贤作为监军来到山海关几次遇险?虽然火炮射程不够,但是那飞溅得炮弹也是能够伤人的。难道你没有看到当时魏忠贤那面如死灰的神情吗?”说到这,孙浩倒是大笑着。
袁崇焕捏着自己的额头,这一点自己的确是无法说服孙浩,就算熊经略亲自来,不管是面对孙督师的命令,还是战场的实际情况,孙浩将部队带到辽蒲村都没什么问题,可是在袁崇焕的内心却老觉得有些不对。
看到一脸兴奋的孙浩,袁崇焕知道自己是无法阻止他的了。
“吴镇抚使也是这样想的吗?”袁崇焕想了想,忽然莫名其妙的说问道。
“这事关吴镇抚使什么事情?再说了,他前一段时间为了他的儿子连边关的事物都无心了,就这种人也能够当上镇抚使,我却只能当个千总。可笑吧?”孙浩不屑的说道,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袁崇焕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你和韩千总两人都是归吴镇抚使管的,你调动的这件事情应该是和吴镇抚使说过吧?他是什么意见?”
“今早,他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视察了一圈。看到我们的关外精锐,自然是无话可说,不过似乎是和熊经略穿一条裤子,一味要我按兵不动作为伏兵。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要我立在这里,吸引后金人的注意,使他们分兵来打我罢了……”孙浩的语气更为阴沉了,透着不善。
“此事,哎……怎么说呢……”袁崇焕无奈的摇头。
孙浩和吴镇抚使之间是有矛盾的。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官阶差不多,能力也差不多,孙浩的背景比吴襄还要高上几分,但是吴襄因为世代边关,在边关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做的官职也要比孙浩高一阶。
袁崇焕内心悲叹,大明已经到了如此危险存亡之机,孙浩吴襄等人却依然彼此掣肘计算,这对于边关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人越聚越多的后金军营,袁崇焕不知道后金这一次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从早到晚,那些聚集的后金人锣鼓喧天,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至于什么时候进攻,谁也不知道。
看到袁崇焕一脸愁容,孙浩走出案板拍了拍袁崇焕的肩膀:“你呀!有时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