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这是如今做生意的俗语。
大宋的商税税率并不低,过税是两分,住税是三分,每过一座税卡,就要在成本上加上百分之二;当到了地头,开始贩卖,就又要加上百分之三。
路途越远,就越是得选择等带来高利的商货。否则一点利润,就会如同落入沙土里的清水一般,被沿途一座座税卡吸得一干二净。
从海路走,倒是可以免除了走陆路时,穿州过县多如牛毛的过税,但风险怎么算,海上泛舟并不是那么稳妥的,主要就是风急浪高的珠母海,比起从广州往扬州去的水路,风险要大得多,每年都要有几艘沉船。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他凭什么要去冒那个风险?
“那还真是可惜,想不到贩牛的生意这般难做。”
李信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他只要练好兵,打好仗就行了。有表弟韩冈,还有老上司章惇襄助,曰后有的是机会晋身三衙管军,没必要跟这等小人结交。
要不是表弟几天前随口说了几句,准备怎么在交州发展生产,问清楚了表弟冯从义的近况,也就点汤送客了,哪里会跟区区一个行商说这么多废话,李信本来就是不喜欢多说话的姓子。
看到李信有点汤送客的意思,米彧就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还有不爱钱的将军,他可是听说郭逵郭太尉对贩运商货的爱好让太尉夫人都看不过眼了,出身关西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养着几支回易商队,在军饷中还要拿着军籍簿上空额,克扣上一份钱粮下来。
连忙道:“不过往江东贩牛的海路,小人还是有几分熟悉,只是对耕牛的商情不熟罢了。若是将军能有片言相助,小人岂有不愿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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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门港上船,到钦州下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再从钦州出发,抵达邕州,最多也只需要三四天而已。
比起全程陆路来,的确是省时省力。除了在海船上,不能脚踏实地,让人放心不下以外,倒真的没有别的缺点了。
经过了一年多的重建,钦州城和安远港已经大致恢复了旧观。
韩冈望着新旧参半的建筑,对章惇笑道:“曰后海门开港,来往钦州的商队也不知会多还是会少。”
“只为了钦州的珍珠、玳瑁、珊瑚,商队就不会少。”章惇说道。
虽然不如廉州的合浦珍珠知名,但钦州也是产珍珠的。从船上看到数以百计的采珠人不断的出入海中,将一枚枚珍珠贝从海中捞起。
再望远一点,海岸沿线,如同小小的蛋壳一般浮在水面上的船只,数以千百计,每一艘船,就是一户疍民。而在两广福建的沿海诸州,这样毕生生活在船上的疍民,数以十万。
“如果能将沿海的这些疍民编户齐民,好生的安置下来,朝廷在广西的根基就会又稳上了一分。”
章惇闻言便是一笑,韩冈说是广西,其实是在说交州,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交州再多上两三千户,那就是多了一倍的兵源。与蛮部的户口比例,也能更让人放心一点。
“疍民不知稼樯,除了捕鱼、采珠可就没有别的本事了。”钦州的知州在后面说着,“如果将疍民们都编户齐民,那钦州可就没珍珠了。”
“难道人还比不上珍珠?岂能贵物贱人。”韩冈反问道,“潜入深海,寿命长的不多,若教他们种地垦殖,又有几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