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很早就醒了。
屋子还在一片黑暗之中。
少年人都贪睡,但他醒了之后,掀开被子,一个翻身就从床上下了地。
听到高元的动静,上铺的室友也半坐了起来,“元哥,几更天了。”
高元一边拿起衣服麻利的穿了起来,一边说道:“今天你轮休,再多睡一阵,早饭待会儿我带回来。”
“对哦。”上铺的少年翻了个身,又睡下去了。
“别忘了去上学就行。”
“嗯。”少年在被子下闷闷应了一声,已经沉沉的回到了梦乡之中去了。
换好了衣服,推开门,一阵寒风就冲进了房内。
门外的院子,黑沉沉的。
除了南面正门的一面,三面皆是两层小楼。高元的房间,只是东面小楼一楼靠边的一间,同样的房间,一面楼上有八间。东西两面皆是如此,北面上层是同样的房间,下层被打通了,里面摆满了桌椅,是宿舍的食堂。
院子中间的水井处此刻已经有人在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水井前,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个杯子,脖子还上搭了条手巾。听到高元的动静,转过身来,嘴里叼着牙刷,扬起手含含糊糊的打个招呼:“高二,今天比可你早了。”
“今天够早的。”
“醒得早。”高大少年回过头去,拿着牙刷在嘴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他脚前是一块带孔的石板,直通新修的下水道,连通不远处的五丈河。
这里是蹴鞠快报社底下专门安排给报童的宿舍,在开封城中,有三处。都是中等大小的院子,总共住了两百多报童。还有一些报童,他们工作的分发站距离这些宿舍太远,就零散的直接住在了分发站中。
三处宿舍都是食宿全包,相应的,报童们的日常收入就要比不包食宿的报童要低上不少。普通人家的孩子做报童,回来吃饭的开销也抵不过少掉的工钱,故而基本上都是孤儿居多。
高元是孤儿,从小没有长辈,家里只有一两族亲,都是去吃顿饭就要遭白眼的亲戚。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都是靠蹴鞠快报提供的半工半读的机会,但高元得到的机会,不仅仅是做报童的半工半读。
那三处宿舍,都是十几个人一间大通铺,而高元这边,则是两人一间。这一座宿舍与其他宿舍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住宿生的身份不仅仅是报童。
看了看屋外的天空,高元从寒冷的室外回到房内。
小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高低床,就只有两张带书架的书桌以及配套的木凳,分别属于寝室内的两人。床下面有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属于高原,装着一些私人的物品。但都是些不值钱的,只能睡在集体宿舍里的孤儿,也攒不下什么东西。
高元在书架上取了水杯、牙刷,打开牙粉包沾了些牙粉,门边的架子上拿了手巾,也出去洗漱了。
院中水井,是最新型的手压水井,高元压了压手柄,从龙头上接了井水,开始洗漱起来。
洗漱过后,其他房间里,陆陆续续就有人出来,打过招呼,纷纷聚在水井。
高元早一步打理好个人内务,在院中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个足球,如同鱼鳔胶一般黏在他的脚尖上。不论怎么动作,都紧紧跟随着他的脚尖。活动了一番,左脚轻轻一挑,足球就飞回了球篮中。
“高二哥可以直接去踢联赛了。”旁便就有人赞叹道。
高元笑了笑,又谦虚了一番。
有人就有江湖,一间宿舍下面几十个报童里面,也能分出两三个派系出来。高元虽不入派系,但平日里也是十分注意,要维持一个好人缘。
高元的目标是成为联赛球队的签约球员,在球队中磨练技艺,然后继续往上升,成为甲级球队的成员,拿到大联赛的冠军,接着蝉联,顺便拿到金靴,从此万贯家财
高元的天赋即使在以职业球员为目标的蹴鞠学校中,也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报社里面警告过了所有报童,不要去跟高元过不去,如果伤到了他的脚,总会在西域也不是没有势力。
有着带着杀气这番警告,当真没人敢招惹高元——警告并不是毫无来由,许多例证都证明,人心险恶不因年龄而有所区别。
高元的天赋,蹴鞠总社里面大人物都看在眼里,好几家球队为了他日后能够参加自己的球队,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争执。
但年轻人的天赋毕竟只是天赋,要转化为实际上的实力,还有一段漫长的道路要走。
像高元一般天赋出众的小球员过去也不是没有,但其中的大部分,在成长的过程中,或是事故,或是自甘堕落,或是成长不尽如人意——发育太早并非好事,有的小球员十一二岁个头就蹿了起来,仗着身体上的优势,能轻易碾压身高体重差上一大截的对手,但这样的球员,到了十四五之后,立刻就显得后力不及——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能成才。
因而现在很少人会直接揠苗助长,而是会进行长期的观察,总社遂出。台规定,禁止各家球队跟少年球员提前签约,以免伤仲永之事频发。
同时又设立了少年联赛,按年龄分等级。高元参加的十三到十五岁的这个级别的联赛,东京城内总共十七支球队。十到十二岁的就多了,开封府中大部分蒙学里面,都有一支这个年龄级别的球队。
相形之下,赛马的骑手就没有这么好的培养体系。不过只是育马、驯马、改良马种的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