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一心扎根在他怀中装死的令牌抽出来。
他拿令牌在坚硬的桌面上很不客气的戳了戳,“别装死,我知道你不是令牌,你就是那把诛魔剑。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模样跟着我来戾王府,我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不许跟着我!”
他将令牌放在布袋子旁边,极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警告般的盯着令牌说:“睁大眼睛看清楚,你主人在这儿,在袋子里。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将你掰折了扔到茅厕去,掰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
诛魔剑懵逼的望着这个死活不肯要它的坏主人,懵了半晌后它气得刷的一声从桌上竖立起来,然后蹦着直接迎头往秦夜离脸上砸!
砸死他,砸他个满脸开花!
秦夜离看着迎面砸过来的令牌,轻飘飘的抬手伸出两根手指将令牌夹在手指中间,“跟你好好说话听不懂是吧?你就是被你主人给惯的,欠揍!”
这破剑什么眼神,瞎得这么厉害,主人就在身边都能跑到陌生人怀中撒娇胡赖,由此可见这破剑的主人眼神也不好使,想必更瞎吧!
他瞥了一眼被他夹在指尖还不消停的想着要戳他脸的家伙,不客气的将它往窗外一扔,然后,身不由己的令牌被秦夜离的内气挟裹着直直射向窗外的假山石,尖端呲的一声扎进了山石中……
尾端在山石外面颤了颤,不动了。
“……”
诛魔剑就这么保持着插在山石中的姿势破罐子破摔的不动弹了,它已经要被气哭了!
天知道它找来这儿费了多大的力气!
之前坏主人重伤濒死它跟主人之间才猛地产生了一丝感应,可后来主人身体强化了,脱离了致命的危险,它就再也感应不到主人的气息了!主人要走,它那么漂亮的一把剑不好明晃晃的直接跟着队伍下山,于是就耗费了储存的灵气十分吃力的自个儿化成了灰扑扑不起眼的令牌,等它好不容易从变形带来的晕乎乎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它把主人
给跟丢了!
它可怜巴巴的一家家一户户的找,偌大个京城被它找了一半的范围,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这儿来,真的很累的好吗!
它不过是想钻主人怀里撒个娇休息一下,结果还被主人威胁,说要掰断它扔进茅厕里恶心死它!
谁还没有个暴脾气了啊,它也是有小脾气的!
主人不要它,行,它还不乐意伺候了呢!
秦夜离站在桌边盯着令牌看了好一会儿,见令牌小可怜似的的插在那里不动弹了,他看着看着,慢慢的就开始别扭起来了。
怎么有一种欺负了不懂事的孩子的感觉呢?
他是不是过分了?
秦夜离偷偷看了一眼令牌,然后低头看着桌上安静的布袋子。
咳……
欺负了人家的本命剑,好像……好像有点心虚气短。
想到这袋子中的人为卿卿付出的一切,再看看自己因为迁怒而欺负人家本命剑的行为,秦夜离垂着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他默默的盯着布袋子看了一会儿,可布袋子安静得像里面装着一团死物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突然生出了想看看孟纯阳的心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想看看当年为了救卿卿甘愿放弃一切的高僧此刻是什么模样。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碰上了漂亮透气的布袋子。
布袋子上被苏卿若打了一个好看的死结,估计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九尾狐挣脱开。
秦夜离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死结解开。
解开那一霎,他还有点自得,当初在幻境中他连翘着兰花指绣花这种事都能干,解开一个死结完全是小意思。
不过他的自得仅仅是一瞬间,在看到趴伏在布袋子里的小小一团时,他沉默了。
刚刚才见过苏卿若的原形,此刻再看眼前这只九尾狐,只觉得它凄惨得让人不忍看。
它跟苏卿若的原形差不多大,但却瘦多了,毛色黯淡无光,耳朵蔫巴巴的垂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呆愣的望着前方,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哪怕禁锢着他的布袋子被人解开了,它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毫无生气的静静趴在那儿,比迟暮之年的老人还静得可怕。
“孟——”
秦夜离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看着这一幕,他神色复杂,剩下的两个字被自己咽回了喉咙里。
他虽然没有喊完孟纯阳的名字,可也算除了声,按理说这种小动物防备心最重,对声音也最敏感,可是趴着的白狐狸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见周围的声音。
秦夜离看着这安静的狐狸,不禁再一次想起了千年前的高僧葬身火海那一幕。
他握了握手指,试图用食指去碰碰狐狸的背部。
他格外害怕看到这人安静得像等待死亡的样子。
然而他的手指都已经轻轻戳到了白狐狸的背脊上,白狐狸依然没有反应。
它一动不动的任戳,它给秦夜离一种错觉,哪怕他此刻拿着刀子要取它的命,它也不会闪避一下。
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了闪避的意识。
他究竟怎么了?
秦夜离收回手指,复杂的盯着看了许久。
明明千年前是得道高僧,为什么会变成九尾狐呢?
难道是因为那高僧是为了一只大妖才散尽了三魂七魄,放弃了轮回,所以老天爷惩罚他让他也变做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妖?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