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大步踏出,瞬间就来到陆荀身边,抓起手腕,眼眶微微翻红。
“我才离开两个月,怎么就恶化到了如此程度”。
陆荀缓缓转头对刘妮说道:“小妮子,你先回去吧,老黄要给我把把脉”。
刘妮哦了一声,给陆荀盖好毛毯,转身离去。
陆荀拉着老黄的手按了按示意坐下。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这辈子流了不少的血,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流泪,千万别老来还晚节不保,丢人现眼。”说着不住的咳嗽起来。
“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老黄脸上泛起深深的担忧。
陆荀摆了摆手:“再不说以后就没法说啰。”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怎么样”?
老黄一屁股坐在树墩上,“当初的那几个家族,除了林家没落了之外,其他几个都还在,并且其中一个家族已经发展到比当初大了不知多少倍”。
“有几成希望”?
“你是指”?
“有几成希望能让他们不会注意到山民”?
老黄摇了摇头,“我去了趟东海,山民已经开始接触到一些社会上层人士,什么时候能碰上不好说,但我相信早晚会遇到”。
陆荀有些担忧又有些高兴,“不愧是晨龙的儿子,不愧是我的孙子,短短半年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
老黄点了点头,“山民大智若愚,品行刚正,又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坚韧毅力,还完全继承了晨龙当年的血性,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以他的素质,想不出头都难”。
“那山民又有几成希望战胜那几个仇家”?
老黄低头陷入沉思,“当年我们与那几个家族有协议,让山民永不出山,他们才没有斩草除根。山民虽然说足够的优秀,但当年晨龙如日中天,我和道一更是正值盛年尚且败得一败涂地,更何况如今山民毫无根基,我和道一也老了二十岁,而对方经过二十年的壮大,势力早已今非昔比,难,比当年更难”。
陆荀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疲倦的闭上眼睛,这二十年,从没想过要替儿子报仇,从小让陆山民练字,就是为了让他磨砺心性,只让他读四书五经的儒家经典,也是为了洗涤他的争斗之心,甚至
不惜以欺骗他有病的方式不让他继续上学,就是为了能让这个孙子能安心的在山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终究是挡不住。
“道一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老黄怒目圆瞪,“那个老神棍只会用屁、眼说话”。
“他说得没错”。
“人如果连自私都没有了,还会有其他感情吗,还是个人吗”?
“我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和尚”。
“所以我后来留起了头发”。
沉默了片刻,陆荀微微睁开眼睛。
“黄九斤是你的亲孙子吗”?
老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看他那两米的身高,壮硕的身材,就是我老黄家的种”。
“哦,呵呵,道一又该不服气了”。
老黄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个嘴上骚包,胯下无力孬种”。
陆荀微微的笑了笑,“都七十岁的人了,见着心烦,走了会想的”。
老黄面容悲怆:“你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陆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咳咳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老黄担忧的抓住陆荀的手腕。
陆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干枯的眼眶泛起一丝泪花。
“晨龙死了就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
说着移开老黄的手,干枯的双手用尽全力抓住躺椅的扶手,颤巍巍艰难的从躺椅上站起来。
“陆老,你这是要干什么?”老黄赶紧扶住,一脸的担忧。
陆荀吃力的搬开老黄的手,:“不要扶我”。
山里寒风吹过,满头的白发飞舞,白须摇曳,想当年初次见面,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少年郎,转眼间竟以风烛残年,形同枯槁。
“噗通”一声,陆荀跪了下去。
老黄啊的一声,双手扶住,几乎同时跪了下去。
一声“陆老”响彻山里,早已是泪流满面。
陆荀那干枯的眼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老黄,你我相识相知五十载,如今已是古稀之人,你的一生为了我儿陆晨龙出生入死无数回,临到老,本该纵情山水、颐养天年,却还要你去照顾我那孙儿,还要搭上你唯一的孙子,我陆荀汗颜之至,无以为报,这一跪你当受得起。”
“陆老”年近古稀的老黄此刻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雄壮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要是没有你,老黄家十几口人早就烂在了土里。当所有人都跟我家划清了界线,是你,一个文弱的书生,一个仅见过一面还远谈不上是朋友的朋友四处奔波,散尽家产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家组祖祖辈辈都是武夫,大道理我不懂,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是明白,你说,我怎么能承受得起您这一跪。”
不远处的林间,道一和刘妮静静的站在那里。
道一用沾满油污的道袍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陆老头儿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就你的孙子是孙子,别人的孙子难道就是个锤子不成”。
说着有些哽咽的问身旁的刘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刘妮没有回答,道一转头看去。小妮子早已泣不成声,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