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骨头摔断了几十根,恢复起来却是极快。七天之后,钟子悦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半个月时间已然没了大碍。
既然阎王不收,那便活着,钟子悦自嘲一笑,如果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有很多人睡不好觉了。
根据入魔后耗费的生命力来算,自己肯定活不过三十岁,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十一年的寿命。
十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做很多事情了,比如重新修行,比如复仇。
可是如今雪山气海举,修行之路已然不通,就只剩下魍魉秘术一途。然而魍魉秘术的另一半心法,在徐福手中,而根据他所见到的扶桑武士所用忍术,大致可以判定,徐福当年是去了扶桑。
看来,此生若要复仇,必然要东渡扶桑,去寻那另外半篇魍魉心法了。
休养了半个月,身体好的差不多。钟子悦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看着满脸的络腮胡和憔悴瘦削的脸庞,确认如果不仔细看,熟人也认不出他来,便辞别了老翁,步履蹒跚的进了京城。
城门并无盘查,也没有通缉画像,也许是以为他已死亡,又或许是朝廷认为对能杀上千人的他来说,通不通缉已经不重要。
在驿站转了几圈,打听出司徒菲菲和高仁虎已经被卢象升接离了驿站,这才放下心来。
在京师逗留了半日,听到的全是高迎祥凌迟的谈论,钟子悦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卢象升劝阻失败,又被迫离京,看来确实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若是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恐怕卢大人日子不好过。
立在原地思量了片刻,钟子悦转身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夜,神机营丢了十几杆鸟铳毁了两门大炮,锦衣卫指挥使家中丢了一把御赐的配刀,内阁首辅温体仁睡觉时被人剪了半缕头发,而原兵部右侍郎杨嗣昌则在沉睡中被黑衣人拉起,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第二日早朝时,崇祯黑着脸看着一本本奏折,望着大殿里跪着的这几名大臣,沉默不语。
“皇上,这贼子行踪诡秘,又胆大包天,臣请旨再派兵剿杀,若是哪天让他闯进皇宫来,悔之晚矣啊。”杨嗣昌被甩了十几巴掌,脸颊红肿,正哭丧着脸说道。
神机营统领,锦衣卫指挥使则俱是一脸羞愧的样子,作为皇帝内臣武将,身负看守京师要务,在自己看守下丢了武器,可比杨大人挨的这十几个耳光扇的更响。
唯独温体仁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剿杀?你告诉朕如何剿?”崇祯怒道,将手中的奏折狠狠一摔,“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就算哪天他心血来潮来皇宫走上一遭,谁能拦的住?”
温体仁上前一步,说道“皇上不必心急,此人这番做派,想必只想传达一个信息,就是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崇祯问道,“何解?”
“像他这样的人,被逼到绝处,活着隐在暗处的震慑力是很大的,因为谁也不能确定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温仁仁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可能来行刺朕?”
“那倒不至于,他的意思很可能是,让朝廷停止追杀,或者不要追究与他相关的人。”温体仁皱眉小声开口,“比如卢象升?”
崇祯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下旨张榜,擢升卢象升总督宣大山西军务,赐所部三品以下将领任免权,另密令无事不得归京。”
想了想,崇祯再度说道“榜文最后加上一句,原太子太傅官复原职,无事,也不得归京。另外,让龙虎山张天师入京,就任国师一职。”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温体仁一眼,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崇祯长舒一口气,叹道“算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可惜莫长风死的太早,朕的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啊。”
李公公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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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悦挤在人群中,看着新张贴出来的榜文,轻蔑一笑,转身离了城墙。
在京师雇了辆马车,钟子悦便直奔山东诸城老家而去。
当日,御书房里,崇祯看着手中那张下方被写了一行字的榜文,气的将笔墨奏折扔了一地,足足骂了两个时辰。
“混蛋,朕的上千名禁卫军,两百多锦衣卫,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居然还敢威胁朕?”
等崇祯骂累气消回了寝宫之后,李公公收拾满地杂乱之时,才偷偷看见留在那张榜文上的那行字,知道了钟子悦的胆子有多大。
“你们还欠我两条人命!”
几日之后,马车进了山东境内,一路行来,却多见流民,没了往日的繁华景象。
钟子悦眉头早已高高皱起,山东并无战乱,又是秋收刚过,按说不应萧条才对。
下路问了一名乡人,才知道原来是近年天旱无雨,收成骤减,朝廷苛税又重,饥乏之下,已有不少人离乡去投奔在直隶或京师的亲戚。
算算时间,已至九月中旬,顾不上思量这些,钟子悦心下着急,催着车夫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月底之前到港口。不然过了十月,恐怕就再难找船前往东瀛了。
在使了两倍的银钱之下,车夫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除了每日人马休息,便是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九月二十三日这天到了诸城县。
临近石家村,钟子悦付了银子,将车夫打发走,迈步向着村子走去。
此时村中仍旧一片荒凉,虽然村外的土地已被临村的农户种了庄稼,但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