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接过密诏,定神一看,敢情,柴荣已经预料到,仅靠数千飞龙骑军,肯定不足以牵制住契丹人的主力皮室军。
所以,柴荣在密诏之中,将李中易辖下的羽林右卫,一分为二。第一和第二军的一万多人,由李中易带出去,驰援雄州。
第三军则交给国舅爷符昭信统帅,继续驻扎在开封城的北门外,负责守卫京畿的安全。
李中易心想,柴荣不愧是一代雄主,对于权力的制衡,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
符昭信的骑兵部队,到了李中易的手上,李中易的嫡系步军,则被符昭信掌握了,等于是两人互换了兵马。
等李中易走后,符昭信手握名震天下的精锐步军,再加上李虎统帅的天武卫禁军,足以抗衡石守信的捧圣军。
这么一来,京师之内的军力,又达成了均衡之势,谁都奈何不得谁,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说了,李重进有野心,无宏谋,就算他有精兵十余万,也不足为虑。”小符贵妃转达了柴荣对于李重进的真实评价,李中易略微一想,柴荣确实有识人之明,一语戳中了李重进的要害。
小符贵妃不懂军事,自然也就之后,见小符贵妃没有更多的吩咐,就拱手告辞,离开了坤宁宫。
由于,李中易接的是密诏,所以,他没有惊动其余的宰执重臣,而是直接去找首相范质。
范质显然早已知道内情,对于李中易递来的密诏,他只是略微的扫了一眼。淡淡的说:“无咎,调兵的公文、信符,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老夫也没有别的要求。太子殿下的药方子,你务必不能忘了。”
李中易拱手说:“在下开的药方子。至少可用半年,太子殿下只须不近花草,便无大碍。”
范质点点头,眼神异常复杂的看着李中易,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开封赶到雄州,千里之遥,不仅如此,李中易还要率领军力弱小的偏师。去牵制契丹人的主力皮室军。
范质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却也知道,李中易此行的任务异常艰巨,实在是凶多吉少啊!
李中易和范质的交情很浅,有些话自然不好说深,他只是拱着手说:“粮草辎重,以及各类必须的军器,就有劳范相公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常理。”范质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杨炯。
杨炯会意的拿出一份敕牒,双手捧到李中易的面前,恭敬的说:“李参政。这是沿途筹调粮草和军器的诏命,请您务必收好。”
李中易接到敕牒,仔细的看了一遍,他发现,上面的手续,惊人的完备。
这份敕牒之上,不仅有范质的署名,更盖有监国之印,最后是小符贵妃留下的异常绢秀的一个“可”字。
由此可见。今天所谓的两府宰执共商国是,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罢了。
帝国的实权。显然已经转移到了,小符贵妃以及首相范质的手上。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范质。拱手说:“军情紧急,某家这就出宫,点兵调粮,争取两日内出兵北上。”
范质点点头,轻声说:“无咎,国家有难,有劳你了。”
李中易告辞离开,还没出宫门,就见符昭信袖手站在宫墙一侧,显然是在等他。
“信诚公,有劳久等了。”李中易十分热情的走到符昭信的身旁,拱手为礼。
符昭信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这才勉强挤出笑容,叹道:“无咎公,这一次,实在是难为你了。”
李中易知道,符昭信指的是,他这次带兵去当偏师,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之死局。
“信诚公,国家多难,小弟深受皇恩,无以为报,只能是拼了。”李中易心里也替符昭信感到惋惜。
柴荣分了李中易的嫡系兵马,固然令人恼火,可是,符昭信却比李中易更惨,还没完全养熟的飞龙骑军,眨眼间,就被柴荣转交给了李中易。
由于和李中易共事过一段时间,符昭信心里非常清楚,李中易即使离开了羽林右卫,也必定会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李中易损失的只是对羽林右卫表面上的控制权罢了,然而,符昭信却亏掉了仅有的一点兵权。
说白了,到了关键时刻,柴荣对于符家的势力,其实也存有提防之心。
皇家无亲情,这句话放到此时此刻,恰好作了印证。
出宫之后,李中易在符昭信的陪同之下,进入了飞龙骑的大营。
“诸位,这位就是大破海东,平定西虏的当朝名帅李参相。”符昭信向手下的众将做了详细的介绍,把李中易过往的显赫战功,大肆吹捧了一番。
“末将等,参见李大帅。”飞龙骑的五个千骑长,参差不齐的向李中易行了属下之礼。
李中易听得很清楚,这五位千骑长,仅仅只是称呼他为李大帅,而不是地位更高的李参相。
显然,符昭信的手下,对于朝廷临时换帅一时,心中颇有不满,只是不敢明言罢了。
李中易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军官们现在服不服的问题,到了路上,在羽林右卫和党项骑兵的挟持之下,谁敢不服从号令,直接剁了喂狗!
“诸位,大家各自集结兵马,收拾行装,整军待发。”李中易缓缓的下达了指令,语速不快,吐字异常清晰,“军情异常紧急,谁若耽误了军务,李某人认得你们,军法却认不得你们。”
“喏!”也许是被李中易抬出的军法吓住了,也许是这些人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