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镇,宿家庄。
大游侠许贯忠赶路甚急,干粮食尽,水壶里的水也喝的一滴不剩,夜色己深,又寻不着村店,见宿家庄隐约闪出灯火,便拨足奔去。
这丰田镇本曾是个人杰地灵,景色宜人的所在,如今被金贼占领,随处可见老鸦啃食尸体的惨状。许贯忠走到宿家庄门口,但见残砖破瓦,芒鞋碎钵,散落地上,只有几只蜘蛛在结网。那宿家大门和门前的石狮子并那两株大柳树,全被烧成了炭色。
“杀不完剐不尽的金贼!害了多少汉人!”许贯忠满腔愤懑无处发泄,倒持手中利斧,使劲敲击着地面。
“福伯,快……快走吧,别……管我了……金贼又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
只听一个下人的声音哭道:“老爷,我背着你找大夫去,你要坚持住啊!”
“这会儿哪还有大夫啊,镇上的大夫……咳咳……都逃难去了。”老人病势沉重,连说话都是艰难异常。
许贯忠听知紧急,急忙跃进屋中,道:“老人家,可有用的着晚辈效劳的地方?”
“是你?”
“是你?”
当许贯忠看到塌上那病体憔悴的老人时,他们二人同时发出了这声疑问。
屋子里乱成一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盛放金银的箱子全被砍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地上还零星散落着些许米粒,不用说,金贼抢光了钱财,是连米粮也不肯放过。
老人和福伯身上全是刀伤,福伯受的是皮外伤,消了肿,裹了绷带便无大碍。老人身上的伤口却极其深重,皮肉都外翻了,显是刚刚经历过一番剧斗,老人身旁有一把断刀,看这情形,定是他的贴身兵器。
“老伯,是不是金贼干的?”许贯忠义愤填膺的痛骂道:“这些杀千万的畜生!”
老人强睁着无神的双眼,翁动着干裂的嘴角,静静的看着许贯忠,道:“许公子,当年朝廷选拨八十万禁军教头……咳咳……令尊和老朽同台较艺,老朽一个不慎,打伤了令尊,两个月后,令尊郁郁而终……最后高俅收了陈希真的钱,把他选为八十万禁军教头……早知朝廷如此肮脏,老朽又何必与你许家结怨!”
老人说到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无心伤害令尊,然而令尊总归是因我而死!老天有眼,我死在倾刻,却让你亲眼看着我死,哈哈哈!”
许贯忠见老人己是这般光景,还在为陈年往事耿耿于怀,叹道:“比武较艺,原己签订生死书,打死无怨,我父也曾打的两位教头伤重不治……唉,都到这时候了,还提这些干嘛?老人家,别再说话耗费心神了,赶紧治伤要紧!咦,对了,你家的三个孩儿呢?”
老人眼中涌出两行浊泪:“金贼掳走了我的女儿金娘,又抢走了她的哥哥,弟弟,以及庄子上的所有壮丁,使女……可恨老朽老迈无能,不是那天满教狗贼的对手。我就是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福伯捂脸痛哭道:“大小姐美若天仙,性子又刚烈,那帮金贼将她绑走,大小姐多半会寻死!老爷牵挂大小姐,这才不肯咽气呀!”
许贯忠问道:“那帮金国狗贼,现在在哪?”
福伯道:“在狗汉奸钱保正家里,出了宿家庄,往西走就到了。”
许贯忠两手一拱,道:“老伯,许某不会治伤,帮不了你,但是请你放心,许某定要杀光这帮金贼,救出你家的孩儿和家仆!”
许贯忠扭头便走。
宿太公长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仿佛把人世间的种种牵绊全都放下了,他仰头看着屋顶,似是自言自语:“老许呀,你养了个好儿子,他不计较旧怨,还仗义相助……当年我打伤你,令你含恨而去,我自责了一辈子,忏悔了一辈子,今天我终于解脱了……我……我就这下来找你去……我给你赔罪……”
宿太公泪中带笑,瞑目而逝。
“老爷!啊……呜呜……”福伯抱着家主的尸身痛哭不己:“小人当年行乞为生,是老爷收留了小人……今天小人陪老爷做个伴儿,黄泉路上不寂寞!”
言讫,以头触柱而死。
“福伯!”许贯忠己走出数步,此时便要搭救,己是不及了!
“金贼!天满教!哼!”许贯忠握拳出血。
他本想来到宿家庄借宿一晚,却不成想,竟然遇到了全家遭到横祸的宿太公。
本来又困又饥的身体,此时不困不饥了。
是冲天的仇恨,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恨贪官!
若不是奸臣高俅作梗,武功高强,赤胆忠心的宿太公定能当上八十万禁军教头,尽心教习士兵武艺,为国立功。若果真如此,岂不胜过那人品低劣,狗屎不如的陈希真万倍?
他更恨金贼!
这群无耻的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竟然能对一个垂暮老人下这样的毒手!
好好的一个丰田镇,变成了人间炼狱!
他摸黑朝着钱保正家中走去,这位卑鄙的狗汉奸此时也上了许贯忠的死亡名单。
“嗵嗵嗵!”蹄声响起,一骑快马从他身边掠过,许贯忠一见是金人服饰,一斧掷出,插中脑壳,那人当场毙命。
许贯忠剥掉他的衣服换上,竟然从里面找出许多公文,而这些外国文字,他全认识!
他伪装成这名信使的样子,骑了信使的马,来到钱保正家里。
门口两个庸奴照例查问,许贯忠一鞭子抽在他们脸上,抽出两道血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