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目光忍不住再次扫过沈采苡面容,他指尖轻轻动了动,才缓缓按捺住了动手的欲.望。
然后发现,沈采苡除了面容憔悴、眼下有黑青之外,衣着打扮也是简朴到了极致。
发型是没有的,只是简单把头发绾起来不至于散乱,除了固定青丝不得不用的素银簪,别无它物。
可越是简洁的打扮,越是显出了她容色的殊丽,与往日装扮得宜时候,有不同的风致。
可惜……
沈采苡觉得四皇子怪怪的,明明神情还是一贯的疏淡,但就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更努力坐直了身体,为了表示尊敬,双手捧茶送到嘴边,轻轻一嗅,面上露出陶醉神情,轻抿一口后,面上神情更是变得如同喝了琼浆玉液一般。
虚伪、浮夸……四皇子低哼一声,没再理她,转而把手中长木盒双手捧着呈与圆空大师:“大师,这是您让明嘉带来的字。”
圆空大师却并不沾手,“此物你来保存,明日有大用。”
四皇子应声,收回木盒放在自己面前桌上,“但凭大师吩咐。”
这木盒里面装的是什么?几百年的老参?或是其他灵丹妙药?
沈采苡呼吸便是一顿,炽热目光落在木盒上。
至于明嘉?这是四皇子的字?沈采苡思想开了个小差,她觉得这样光明的字,和四皇子的气质可并不相符。
四皇子长得好,就是气质有些冷清阴郁,看来赐字的人,是希望四皇子能够变得光明美好?
沈采苡只是微一分神,便收摄心神,而后强迫自己目光不要黏在木和尚,转而目光注视圆空大师。
既然圆空大师让四皇子把木盒带来,那里面的东西就是要给哥哥用的,莫要急,平心静气,看圆空大师怎么说。
道理她都懂,可实际上,关心则乱,沈采苡目光还是忍不住去瞟了几次那木盒。
恰恰撞上四皇子看来的目光,沈采苡以为四皇子不喜欢自己看过去,又连恋恋不舍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木盒。
四皇子却不像她顾虑多,目光,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落在沈采苡眼下的黑青上。
“圆空大师叫采苡来,是有何吩咐?”沈采苡询问圆空大师。
今日上山安顿好之后,圆空大师便去忙碌了,沈采苡一边照顾哥哥,一边绞尽脑汁想着上辈子听过的关于圆空大师的说法。
却发现她只能想起圆空大师佛法高深这个传言,除此之外,其他的消息,半点皆无。
沈采苡非但没有因此而沮丧,反而忽然多了些信心很多时候,她不知道一件事情,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存在,而是因为事情所处的层次太高,她够不到。
她不清楚圆空大师信息,但看大伯父沈琰与四皇子对他的态度,便可知道圆空大师是真有本事的人。
沈采苡定下心神等待。
待得用过晚膳,她才被小沙弥请到禅室,言及方丈去迎四皇子了,请她稍待。
沈采苡便站在禅室内等着,心中好奇又充满期盼,不知道圆空大师,将会如何救治自己哥哥。
圆空大师笑容祥和,语气平静:“正是有关此事,要与女施主商议。”
需要沈采苡做的事情,却很简单。
稍后圆空大师会把沈文和送至大雄宝殿,卧与佛前供案上,沈采苡只需跪着诵经即可,但必须心诚,并许诺以后会多行善事,积累功德,为沈文和祈福。
至于四皇子,则须以大靖朝皇子以及佛门护法金刚身份,捧着印有玉玺的隆安帝亲笔题字条幅,立于旁边,等圆空大师召唤。
沈采苡倒是没想到,她还会有跪在佛前诵经的一天,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甚至冲淡了得知木盒里不是灵丹妙药,只是一幅字而产生的失落。
圆空大师得到两人的同意之后,郑重从自己手腕上脱下一串檀香手串,交与沈采苡。
沈采苡双手接过,手串共十八颗,十七颗檀香木珠,一颗灰白色不规则珠子。
“大师?”沈采苡惊疑,“如此珍贵之物……”
她总算是在庵堂呆了十年,便是没见过,也不至于没听过此物。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释论》谓,“供养佛舍利,乃至如芥子许,其福报无边。”
舍利子虽非极其少见之物,然确实珍贵,特别是被圆空大师这样的大德高僧随身佩戴供奉,更是珍贵异常。
“带着。”圆空大师并未多解释,便便让两人先散去,各自去做准备。
沈采苡刚回到禅院不久,便有小沙弥为沈采苡送来一身缁衣,她沉默了一下,双手接过,待小沙弥离开,冬柏诧异询问,“这?大师这是要姑娘穿和尚的衣服?他是想让姑娘出家么?”
沈采苡没想到,继念经之后,她还得再穿缁衣,本是心中滋味难言,如今冬柏这一句话,让沈采苡伤感一下子被打散。
“普安寺可没有比丘,便是圆空大师说我与佛有缘,那也会把我介绍给尼姑庵去剃度,不会留在普安寺剃度的。”沈采苡轻笑一声,除下锦衣换上缁衣。
沈采苡换好衣物,坐在沈文和身边心不在焉看游记时候,禅院外有人敲门,冬青开了门,便有两个和尚肃容进来,见礼之后,其中一个大和尚与沈采苡说道:“我等奉圆空师叔之命,前来请诸位施主移步大雄宝殿。”
沈采苡点头,其中一个和尚便抱起沈文和,并请沈采苡一起过去,但同时想要跟上的鲁嬷嬷等下却被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