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沈采苡的性格,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给庆安公主一点颜色瞧瞧。
可惜……她面有遗憾神色。
沈文和凝重颔首,“确实是有此可能,要做好你的意思是,可以借此,让庆安公主真面目暴露?”
沈文和话说道一半,才明白了妹妹沈采苡的意思。
一旦庆安公主为谋夺臣女夫婿、刺杀臣女、出手诱骗臣子妻室被淫弄、引得臣子家中母女相残的事情泄露出去,庆安公主便是再得.宠.,隆安帝也不可能再护着她。
最轻的惩罚也是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不妥。”沈文和有瞬间的心动,然而立即便想清楚了弊端,“事关皇家脸面,便是陛下迫于压力不得不处置了庆安公主,可心中也会恨上沈家……”
“是啊。”沈采苡单手托腮,心中无比的惆怅。
看,身份真的是个好东西,逼得人束手束脚,不能放手施为,让恶人得了应得的惩罚。
沈文和一看就知道沈采苡早已清楚利弊,刚刚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嘴上说说。
在放心的同时,沈文和也充满了心疼。
若他如今身居高位,庆安公主要出手,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惹得起,可自己真的是地位太低了,所以庆安公主才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屡屡伸手暗害妹妹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像是此次碧云庵之事,若妹妹前日真的宿在了碧云庵说,十有八.九会被坏了清白,哪里还能有活路。
即便对方没有得逞,可只要妹妹曾经在碧云庵宿夜,庆安公主为达目的,定然会把碧云庵的事情爆出来,到时候,妹妹也一样名声受损。
亏得妹妹细心。沈文和心底满是骄傲,转头看沈采苡。
她长长睫毛轻眨,在如玉面容上落下浅浅阴影,心底,讨厌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情况在逐渐好转,不是么?
四皇子的逐渐强大,就等于是六皇子和杨德妃的逐渐衰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有一日,安庆公主会被她踩在脚下。
只不过,这个过程,将会很艰难啊。
沈文和心疼妹妹,低声安抚:“别想太多,总有和她算账的一天。”
沈采苡“嗯”了一声,沈文和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看紧吴氏,无论如果不能让她再与庆安公主有接触,必要时候,只能提前动手了,一定要把沈家从这场祸事里摘出来。”
沈文和目光森冷,冷酷说道。
兄妹俩就此事意见达成一致。
沈文和带着王氏与一双儿女回自己院子,王氏带儿女去休息,沈文和却又坐到了书房里。
他摊开一张宣纸,站立半晌之后,挥毫泼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本是板正的馆阁体,却写出了一些不羁之意境。
待得宣纸干透,沈文和换了一身衣物,悄然出了沈府,出现在了四皇子的秘密据点里。
四皇子并不在,沈文和也不在意,把自己与沈采苡商议好的事情交代给了四皇子安置在此的一个幕僚。
另外,把写着诗句的宣纸递给四皇子属下,请代为转交。
他回去之后,一双儿女已经睡了,王氏却还在等他。
见他一身风霜回来,王氏急忙侍奉他更衣,又捧上热热的蜜水为他暖身,“夜了,喝些蜜水润润喉,免得喝了茶惊跑了睡意。”
沈文和点头,伸手握住王氏的手,把王氏扯入怀中,引得王氏低呼出声。
床第间,王氏惊喘,“夫君……夫君今日,心绪似乎……似乎有些激荡?”
沈文和没有吭声,等到云收雨歇,洗漱过后,沈文和抚着王氏细腻肌肤,才轻声道:“是,我今日里,做了件冲动的事情。”
“也并非是冲动,早已想过,只不过是今日里付诸实践罢了。”
王氏依偎他怀里,“夫君做事自有思量,妾身相信夫君,定然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沈文和没出声。
他今日里写下一首干谒诗送与四皇子,与四皇子自荐已身。
之前他们与四皇子之间,有互惠互利的一部分,但更多是需要倚仗四皇子的。
但今日,他想正式投在四皇子麾下。
在夺嫡时候,提前站位并非好事,然而现在保住了性命,才有资格说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但无论如何,只要六皇子不是赢家,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轻叹一口气,沈文和闭上眼睛睡去,至于四皇子会不会接纳他……沈文和并不担心,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六科给事中,或许有四皇子当时出力的原因,可若是他扶不上墙,四皇子也不可能浪费一个这般重要的位置给他。
况且,若四皇子没有拉拢他的心思,也不可能把他送上这个位置,四皇子再大方,也不可能大方到如此地步。
他们彼此都很满意对方,关系更进一步,整体来说,弊大于利。
第二日沈文和收到了四皇子的送来的一首回复诗。
“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
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
沈文和心情畅快,沈采苡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浅笑询问后,知道沈文和投向四皇子麾下,她死死抿唇,站着沉吟许久。
庆安公主乃是六皇子一奶同胞的嫡亲姐姐,上一世是六皇子登基,想来,再不会有比这更坏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