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晋王”腹泻事件闹发,婷而已经当机立断把惠风扣押,经过一晚上悲愤及忐忑的双重折磨,惠风当然是一夜未曾阖眼,次日刚刚被带至玉管居,便迫不及待直扑王妃面前喊冤,口口声声指斥婷而是因妒生恨,意图陷害于她,秦霁做为惠风现任主人,当着王妃与众多姬媵面前,自然是要装模作样袒庇婢侍的,否则惠风就这样被定了罪,她岂不也要被牵连?——袖手旁观可不合情理。
于是紧跟着惠风一番哭诉后,秦霁也长叹一声:“王妃当初也是因为惠阿监具此一手烹制药膳本领,才向殿下引荐,这两年来,四季药膳殿下也常爱召惠阿监烹调,何曾出过差错?虽说昨日阿监的确往章台园送去一盅汤膳,效用无非便是消暑排汗,食材药补都是常见,殿下从前也并非没有服用过,怎会有害身体引起腹泻?柳孺人二话不说,立即下令将惠阿监扣押,并威胁道倘若察明是阿监加害殿下,将严惩不贷,的确是……让人怀疑意图陷害。”
婷而因为当年的“小产”事故,经十一娘为她请封,品位已经提为孺人,与秦霁也算平起平坐了,故而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只不过一个有晋王撑腰,一个有王妃倚靠,到如今仍然胜负难分,故而内宅事务,还是由她二人主要负责。
今日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的任氏,巴不得婷而与惠风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假惺惺地维护惠风:“说来柳孺人与秦孺人位份相当,且人事赏罚并不由柳孺人经管,然而柳孺人却公然下令将秦孺人之婢侍扣审,也太嚣张狂妄了些。”
任氏与惠风之间还仅限于暗斗,明面上两人都是“王妃党”,故而这时任氏为惠风打抱不平,在众人看来也并不突兀,再者就谢氏、齐氏理解,有那本事在章台园饮食中捣鬼者,除了惠风便是婷而,也根本不会怀疑任氏才是那案犯。
但惠风当然明白任氏具备动机,不过她也想不通任氏到底有什么方法导致晋王腹泻,再兼昨日冲她发难的人是婷而,故而惠风更加怀疑的人就成了后者,只她此时并不会因为任氏这套假惺惺的说辞心怀感激就是了。
正要急着继续辩白,忽就听一声:“哟,我不过晚来一步而已,竟便成了众矢之的?你们三位,这种背后使绊颠倒黑白之无耻行为,才是真正意图陷害吧。”
十一娘抬眸一看,只见婷而虚虚将手臂随那婢侍托扶,一张面容只是薄施脂粉,故而无法遮掩眼底一抹浮青,姿态倦懒,唇角却勾起一抹冷冷讥笑,既将忙碌整晚不得安歇的疲惫扮演得逼真传神,偏偏又还不失斗志昂扬的嚣张气焰。
婷姐姐这真越来越老练了!十一娘忍不住在心底大加赞许。
只是王妃脸上当然不会将欣赏之情显示出来,反而有不悦之色一掠而过。
任氏看得分明,立马还击:“王妃召见咱们,又是柳孺人姗姗来迟,柳孺人之言行,可是越来越放诞无礼了。”
“王妃尚且没有怪罪,任姬你便横加指责,难道又要说是奉王妃嘱令责斥于我,我可不信王妃会如此是非不分,但倘若任姬未得王妃授权,敢问你,又有什么资格责斥我呢?放诞无礼四字,该由你自己担当吧!”婷而还了一句,分明是以威压人,呛得现今品阶比她低了一级却毫无自知之明的任氏说不出话来,她才暂且不再计较,向王妃解释道:“妾身昨夜因在章台园侍疾,整晚衣不解带,又奉殿下之令,必须察明殿下究竟是因何引发疾患,并非有意耽延,还望王妃体谅。”
十一娘微微一笑:“六姐辛苦了,我正觉愧疚难安,又怎会埋怨六姐这些许耽搁。”
婷而先告了座,也笑道:“殿下体谅王妃为政务所累,不忍王妃再为琐务操劳,故昨夜,才坚持不让王妃侍疾,王妃自然不好辜负殿下一片心意,怎需愧疚难安,倒是某些人,往日间为讨殿下欢心,极尽谄媚讨好,纠缠着殿下纵情声色,可殿下身染疾患,她竟不见人影,今日倒有闲情,在一旁冷言冷语,可见口是心非。”
后半句话当然又是冲着任氏去的了。
因着婷而挑衅与鄙夷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明显,任氏心头“腾”地升起一股怒火来,可她到底不是急躁的人,掐了掐掌心,便强迫自己冷静下去。
糟了!因昨日一味只顾置身事外,免得被惠风做为首要嫌疑,若惠风将她告发,太后指不定会怪她自作主张,却没想到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假意?任氏可是吃过一回闷亏,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与婷而口舌之争,连忙剖白:“昨日妾身体本就有些不适,一早便歇息了,故而直到今早,才听说章台园竟然发生了事故,妾身焦急不已,正要去章台园看望,不想王妃便遣人相召,听说王妃是为理断昨日事件,妾身不敢耽延,王妃明鉴,妾身并非不顾殿下疾患,分明便是柳孺人有意诋毁。”
十一娘哭笑不得,任氏真是急得糊涂了,这番话她不留着在“晋王”面前剖白,跟自己这晋王妃解释有何意义,但看在任氏是“王妃党”的情面上,十一娘也只好替她转圜几句:“六姐确是误解了任姬,今日她一到玉管居,便急着询问殿下病情,忧虑不安得很,对六姐鲁莽失礼虽有,对殿下却并非漠不关心。”
任氏又道:“再请王妃明鉴,妾身并非不知尊卑之序,有意以下犯上,而是因秦孺人及惠阿监说辞,怀疑柳孺人是因争宠笼权,意图陷害惠阿监,妾身只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