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重阳日,谢莹虽然已经“疾愈”,然而却因为仁宗丧不过一岁,贵族世家不敢宴庆,并没有让这位“归来者”感受到多少节日气氛,只吃了一块重阳糕,便稀里糊涂过去了,故而听闻今日竟是要举家前往乐游原登高赏秋,暗中觉得无比诧异——后世重阳可远没过得这般隆重,甚至因为又称“老人节”,她一贯认为并没有年轻人什么事,甚至懒得与祖父、祖母一同渡过,至多发条短信表示一下孝道,照常与小伙伴们花天酒地。
哪知此时的重阳日,与老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世人却比中秋更要重视许多,不仅仅是饮菊酒、佩茱萸,但有条件,都要登高望远、赋诗唱贺,简直就是阖家出外郊游,甚是兴师动众。
且听连婢女都兴奋不已的谈论不休:“若是往年,今日夫人与小娘子必然会获邀入宫,登龙首台望远,普通人可没这幸运,多少荣耀。”
“此岁宫中虽无宴庆,倒是能往乐游原赏秋,京中世望之族可都会去呢,也是热闹非凡。”
“不知又有多少才子,在今日会作下重阳诗供人传唱。”
“要算来,小娘子可有好些年未曾登乐游原了,那时小娘子年纪还幼,应是不记得万人登高之热闹情境了。”
“今年怎能相比往年,太后可是专门赐予相公乐游原上一处别苑,就在柳府别苑比邻,可谓格外荣耀,乐游原上,连薛、萧等族可都无别苑呢。”
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谈论,谢莹郁闷的心情才略微得到了抒解。
原来她因为废尽苦心不惜讨好柳十一娘这么一个庶女,终究还是没有如愿挽回太后亲重,那日听祖母随口一提,似乎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为她婚事打算了,怎不让她焦急不已?她可不想就这么嫁给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世族子弟,被公婆压制着谨小慎微的生活,整日里就与一帮妯娌为了管家大权争来夺去,说不定还得忙碌于整治小妾收拾庶子。
可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如井底之蛙,巴不得她远离宫闱,更加没有考虑过让她成为晋王妃,顶多盘算一下普通宗室子弟,这当然与她的志向相去甚远。
展望全家,也便只有祖父谢大相国还有可能成全她的“志向”。
可祖父大人连多少子侄的学业都顾不上,就更不会将谢莹这么一个孙女儿看在眼里,谢莹倒是有心亲近,恃机向祖父表明心志,奈何谢大相国从来就没给过她机会,谢莹就没见过他几面。
也只好等到来年,宫中再举宴事,总有机会入宫觐见太后,再争取挽回器重。
大周风俗虽然开化,一年到尾节庆也多,谢莹总有机会出门,可到底不比得她在后世时自由自在,多数日子都只能闷在家中,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脑网络等等供她“宅得其乐”,就算谢相府宽敞,有好些庭苑可逛,可也有逛烦的时候,她又不是当真十多岁大的小孩,难道还要与那些婢女捉迷藏打发时间不成?
就连多饮两口酒,转眼就被长辈察知,虽不曾责罚,却难免苦口婆心的唠叨,谢莹只觉自己闲得发慌,脑袋上都要长出野草来。
好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要不兴奋都难。
只谢莹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出个门都要欢呼雀跃的地步,实在觉得懊恼,越发坚定了叱咤风云的决心,必须大权在握,才能改变这拘束无聊的苦闷生活。
显望贵妇?可从来不是她的目标,论是那些世族子弟大多潇洒倜傥颇高颜值,都不能让谢莹姑娘真动芳心——可以调戏,但绝对不能婚配。
之于将来夫君,当那回在南阳王府见到晋王之后,谢姑娘已经化抽象为具体——非君莫属了!
晋王出身高贵,是当今之世唯一亲王,虽非太后亲生,却是正统嫡子,若有她相辅,将来未必不能君临天下,那她便会成为皇后,将来的太后,明正言顺地统御天下,这个宏伟目标虽然只存在理论性的可能,但谢姑娘已经决定一往无前。
再论晋王性情,显然不是凡俗拘泥之辈,也只有如此不羁陈规者,将来才可能纵容她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更加绝妙的是,晋王殿下还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尤其符合谢姑娘高冷霸气的审美。
至于那些不学无术、阴戾残暴的恶评谢姑娘可不会放在心上,不学无术算什么?晋王可是帝二代,既有凡夫俗子难以仰望的基础,还有她这么一个远见卓识的王妃辅佐,若这样都不能登极帝位,那么其余人更加就是妄想。阴戾残暴?这也不值一提,谢姑娘相信自己有能力征服烨大王,只要对她一人温情脉脉就好,论是晋王对待旁人多么冷酷无情,岂不更加显得她非同寻常?
但关于烨大王fēng_liú好色的传闻倒还是让谢姑娘颇为耿耿于怀,不过谁让他没有早些遇见她呢?谢姑娘相信自己能让晋王殿下明白除她以外,这个时代的女子尽都是庸脂俗粉、鼠目寸光。
既然目的明确,谢姑娘可不会消极怠工,事实上这段时间她虽难有进展,却也不是毫无收获,家中诸位兄长都已被她笼络,对她这个妹子简直就是无话不谈,故而谢姑娘不难探听察知晋王殿下“晚婚”的原因——太后戒备。
这非但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反而更加增强信心,因为谢姑娘立即想到,正因为太后对晋王心怀戒备,将来晋王妃才更有可能在亲信家族择选,她甚至分析得十分准确,她的首要竞争对手即为柳十一娘。
这要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