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章彦几面上浮现一抹悲色和愤怒,然而,只片刻,章彦眼中的怒火就散了,换之嘲弄的看着卜曦家的众人:“卜曦一脉存于世间不知几千年,而卜曦辰砂年纪轻轻,死时不过而立之年,未曾婚娶,更不曾有后代留下,尔等为何奉他卜曦辰砂为你一脉宗祖?还不是因他卜曦辰砂一双辩生灵眼,可堪破我接煞人一脉的接煞之术,又传下镇尸纹、刻魂灯之法于尔等,才使我接煞人一脉手段毫无用武之地!他一人天资,救了尔等一族!可惜啊,他卜曦辰砂一人占尽了你赶尸一脉几百年的天资气运,自他之后,你赶尸一脉再无奇才出现,只剩尔等这些庸碌无为之辈,传承十去八九,难堪大用!废话少数,倘若他卜曦辰砂已经返世也就罢了,如若不然,嘿……”
章彦眯着眼,望向卜曦家祠堂方向。
这样的话,谁听了都会不舒服,老族长沉声说:“即便我卜曦家传承不复往日,也不是你一个接煞人余孽带几具养成的尸煞便能撼动的!”
言罢,老族长盘腿而坐,自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沓符篆来,看到那些符纸颜色的第一瞬间,一旁的惜尘眉头就跳了跳,画符一道,金银紫蓝黄,少数人能画出青色,而旁门左道之人所使的符篆,因修行术法之故,多偏乌色。其中黄色符篆最为普通,只因这世间玄门画符之人,大多数人的道行资质过于平庸,只能画出黄符。而能画出金色符篆的,惜尘即便在道门典籍上,也没有翻找出几个人来。
老族长手中那一沓符篆蓝色居多,间或有几张青色紫色。
而让惜尘最为动容的是,那一沓符篆之上,每一张符篆最下方,都留有一行小字,最怪异之处在于,那行小字,细看时,只觉得头昏眼花,粗看却又无法辨认。
惜尘只能依稀辩认出那几张蓝色符篆写着的卜曦某某的字样,倒像是人的名字。
听到惜尘嘴里的默念声,老族长轻轻抚拭着那一沓符纸,有些意外的看着惜尘说:“这都是我赶尸一脉历代有天资之人晚年以魂力所留,只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一人距今也有近百年了!的确如那接煞人余孽所说,我卜曦家,已经百年无天资卓越之人出现了,我那怀文孙儿倒勉强是不错!汉家郎,你算是个有天份的,若道行不够,是无法辨清这上面我祖上之人以魂力所留的字迹的!”
老族长将那一沓符篆高举在头顶,向祠堂方向盈盈下拜,这时,那一沓符篆渐渐凭空而起,分立在卜曦家寨子上空,与此同时,卜曦家的祠堂里飘飘忽忽的飞出十数道摇曳着的灯火虚影来,最后各自融入一张符篆之中,灯火散开化成十数道青袍青帽的虚影捏剑指而立。
老族长忽然开口:“百神安位,列代神公,护佑我等灭煞除凶!”
老族长话语一落,半空中那些青衣青帽的虚影便各自睁眼,眼中气势凌厉,各自抬手指尖翻转,缓缓张口,十数道虚无缥缈的吟咒声传出,与此同时,卜曦家祠堂屋檐上所悬挂的那一排招魂铃竟微微的摇晃起来,每逢卜曦家一人故去,逝者所留招魂铃便会悬挂于此。
卜曦绍礼大喝:“捆尸索!”
便有卜曦家的人各自从怀里摸出极细的一团绳子出来,那绳子却是用不认识草编成的,在以前,卜曦家行尸赶路,若所赶尸体过多,则用这种草绳把所赶之尸相隔六七尺绑上连成一排。
卜曦家众人将绳索相连,围在章彦身侧,牢牢的将这一片空地分成七个区域,章彦以及那几具尸煞位于中间。
空中那十数道虚影,齐齐抬手,那一排招魂铃中,十数只铃铛同时散出青芒,落在那十数道虚影手中,漫天急促的招魂铃声。
“我早说过,倘若你卜曦家只能用祖上留下来的手段保命的话,那也就到此为止了!”章彦静静的看了良久,突兀的从怀中摸出一个极小的马灯,掀开灯罩,自拿指头捻灭了其中一豆绿油油的火苗。捻灭火苗的那一瞬间,地面混着露水的泥土如跳蚤一般来回滚动,圈内鸡鸭横冲直撞,家蛇吐着信子出洞,如亡命奔逃之状。
空气中一股滔天的扈气冲天而起,惜尘勃然变色,脱下身上的道袍铺在身前三尺处,咬破指尖在道袍上太极图上横画一道血印:“人来如隔纸,邪来如隔山!”
同时,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章彦身畔,那十数道尸煞的身影已经冲到了跟前,却在那道袍之上徘徊,始终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正当惜尘松口气时,让所有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那十数道尸煞,干瘪得嘴唇分明蠕动了几下,几道怪异刺耳的声音传出,接着,那十数道僵煞竟同时扣指掐诀,脚下步罡起,动作之快,让惜尘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时,惜尘终于意识到这几具僵煞的恐怖之处了,他从未听说过有邪物可以掐诀使咒的。
夜空的月色竟随着这十几具尸煞迈动的步罡变得猩红,步罡踏毕,那十几具僵煞自夜空引下一道猩红月光,在各自掌心写下一个镇字,拍向半空中的虚影。
惜尘身前那道袍轰然破碎,前所未有的恐惧,向来道术都是用来杀鬼除恶,可今日这般,当真如乾坤颠倒。
当那猩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