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妹拿着一根狗尾草,上面穿着几只蚂蚱,蹦蹦跳跳着跑了进来,呲着没有门牙的小牙笑道:“赵哥哥,你给小妹烤着吃,可好吃了。”
赵凡眼前一黑,胸口如遭巨锤,大声道:“赶快放走,你怎能把咱的财神爷给烤吃了?作孽啊。”
韩小妹不以为意,很认真的说:“小妹逮的这几只都是母的,肚子里好多籽呢。”
“还是母的?那得生多少小财神爷,赶紧放生。”
赵凡已经孤注一掷,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种想法有多么无耻。
反正宋锦这种东西号称“软黄金”,普通百姓是无福消受的,只有达官显贵家才能消费的起,对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们来说,少做一两件衣服也死不了人。
赵凡用两根巧克力棒换了小妹手里的一串蚂蚱……放生,只求它们自求多福,能跑到南方去跟大部队汇合。
已经伤重飞不动的,准备把它们供起来,安心待产。
这第一桶金就全靠它们的子孙了。
然后,事实进一步证明,形式主义根本没什么蛋用,二十天过去了,史书上记载的蝗灾根本没有到来。
赵家庄却几乎已经翻了天。
最近有消息传出来,张牙郎只是个手套,赵家庄的实际收买者正是刘家庄的刘青公子,这个消息更使得大家人心惶惶。
赵家庄跟刘家庄是世仇,世世代代都围着那条金溪抢水,光这十几年不算些微的摩擦,大大小小的械斗都已经爆发了上百次,每次械斗下来都有断胳膊断腿,甚至有丢命的,双方的积怨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这就是华夏古代的乡间实情,官府管不了,也懒得管。
刘家庄不止有良田三千亩,而且在县城开有粮店,可谓财大气粗,其实从他们祖上开始就想着掏银子把赵家这几百亩地买过来,省的天天恶心人,无奈这块地的主人都是又臭又硬的货,坚决不肯卖。
十几年前,这块地的主人宁愿把地卖给致仕回乡的赵元德,也坚决不卖给刘家庄,把刘家庄人更是气的牙根子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可现在倒好,这位赵大少爷毫不心疼的将田庄卖了出去,若真是刘家庄人接手,以后这赵家庄的原庄户还有好日子过?
那可是无数次黑夜里打断对方的腿或者被对方打断腿的交情啊,别的没有,谁与谁家还没有点儿杀父之仇了?
如今,有门路的庄户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到外乡投亲去了,没门路的只能坐等着挨收拾,妻子女儿有几分姿色的更是惴惴不安。
又过了五天,市面上依然风平浪静,虽然各个商铺缺货严重,但是都坐等新货上市,价格没涨也没跌。
赵凡也坐立不安了起来,毕竟当初跟张胖子约定的是一个月之后来收房子收地,如若房子地被收了,自己这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那么多宋锦该往哪儿搁?
哦,那些宋锦不用操心了,要是再这么平静下去,李湛和张学右两大债主上门追债,自己还不上钱,这些货都是人家的了。
自己彻底折腾成了穷光蛋,看来满县城的人叫自己赵大傻子,果然目光如炬啊。
教条主义害死人啊!
这一日清晨,赵凡让小柔伺候着洗漱。
这些天来,虽然人心惶惶,但是少夫人郑秀却跟消失了一样的,听小柔说始终躲在后院的房间里研究那首诗。
赵凡心情烦躁之余不禁对夫人有了一丝兴趣,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不出来管管,这是得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
拥有那样的绝世容貌,却甘愿给一个山村小地主家的傻儿子冲喜,想想脑子好像真的有问题。
不过,人家能写出一笔几乎以假乱真的瘦金体,而且看起来文学修养还不低,她脑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不符合逻辑啊,就好像他根本就没买彩票,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中了五百万一样。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去考虑这些,如果该死的蝗财神还不杀奔江南,他就要到天台去占个地儿了。
他溜溜达达,故作镇静的来到赵府门前空场,那十几个少年郎依然由韩世忠领着在锻炼,这帮小子是为了那口饭来的。
门口的庄户不少,不过全都颓废的坐着躺着,没人起身练武了,他们其实是到赵府门前来探听消息的。
马上将要有大事发生,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干别的?探听消息才是最重要的事。
众人见赵凡出来,全都起身围了过来,躬身施礼。
毕竟他现在还是赵府的少爷,而且在前一段时间的中毒事件中救过大家,所有人都还对他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不过大部分人都表情复杂,是感激还是惋惜分不出来,更有人还眼含着热泪。
此时再说过多的话都是多余的。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突然,远处乡间小路上驰来十几匹快马,扬起阵阵烟尘。
待走近些,突然有人惊道:“那领头的小子看上去怎么像刘家庄的刘青?”
为首的是一个白衣青年,骑着马还敢穿的这么骚包,白衣服已经染成土黄色。
“就是他,娘的他还敢来?抄家伙揍死他!”
“我觉得还是先别动手,看看他来干什么……”
赵家庄与刘家庄的积怨非只十年八年,这么多年来,双方谁也不敢孤身到对方的地界去,否则有可能躺着回来,今天刘家庄的大少爷刘青竟然敢带这么十来个庄丁到赵家庄,可谓胆大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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