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任已经“死”了小半刻钟。
脑袋深陷在红色泥土中,背后一条骇人的血口子足有一尺长,鲜血仍在不断往外涌出,如一条红色小溪一般慢慢侵蚀着孟任身边的积雪。
不远外,还有不少如孟任一般的“死人”。
泥土不知何时已经混进了孟任口鼻,这红色泥土与家乡的泥土很是不同,有一股腐烂树叶的臭味,但他不敢稍动,便是刚倒下时,背上伤口被苏梅的混蛋狠狠踩中,他的指头都不曾动一下,这样的混蛋有三个,还有两个分别踩到了他的脑袋和手掌。
身体越来越凉,都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即便是埋在土中,孟任依旧怒瞪着眼前的黑暗,他很怕闭上眼就再也难以醒来。
死亡并不可怕。
孟任在等一个信号,一个让他“重生”的信号。
每个戍卫军士都很清楚,这种战术绝对不会在戍卫以往的战斗中出现,只因戍卫部族,戍卫战部,戍卫每一名军士,戍卫统领祖哲,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面对着比戍卫更强大的敌人,唯有取胜!
眼睛好像也进了泥土,好像小虫在眼珠上不断爬行,只要轻轻闭眼就行了……
真想再吃一次那个小子的固本培元套餐,还说自己是第一个识货的人,每次都会给自己多打半勺的,可那小子却没过几天就跑得无影无踪,现在来不及找他算帐了……
趴在地上的孟任,却感觉像在海船上一般,不断在摇摆,眼珠不自觉在往上翻,统领,对不住,咱要先走一步了……
一声悠长的鹤鸣在耳边响起,身处无边黑暗中的孟任突然惊醒,后背感觉要被撕裂一般,但此时此刻孟任却觉得这痛楚如此让人享受!
统领,孟任还活着,咱听到了您的召唤。
一个倔强的身影慢慢从地上爬起,离开了那片映红的雪地。
更多的身影站了起来,他们都如孟任一般,身上带着骇人的伤口,还有人踉跄着再次倒下,再也没了动静,站起来便已经抽空了他们仅存的生命力,但只为响应统领的召唤,响应体内戍卫荣耀的召唤。
孟任使劲揉揉眼睛,一团红泥整个糊在了他的脸上。背后伤口处突然传来一股暖流,孟任回过头,原来是自己小旗的一名战士,正在为自己疗伤,这家伙只剩一个手臂了。
小旗包括自己总共九人,如今只站起来了三个,孟任所在的丁队紧临着祖哲统领,也是承受攻击最多的一队。
孟任下意识便要寻找队长,“队长已经没了……”身旁的战士轻声说道,声音如此平和,这时悲伤都是奢侈的。
三十七人的丁队,总共还有十三人,仅剩孟任一个小旗,队长和小旗们作为队中修为最高的人,在佯退之时必须为军士们抵挡背后的攻击,否则没了阵列的保护的军士很难有人能存活下来。
作为丁队唯一的“军官”,孟任从地上捡起长枪,自觉站到这十二人之前,“横队!拒枪阵,于我左侧掩护!”
“遵命!”声音依旧整齐如一,动作依旧干净利落,便如平时训练的那样。
远方,那道紫光便是他们的骄傲,正在追杀着战前不可一世的步胜。
眼前,那群蓝色军士是他们的敌人,正在被戍卫战友们赶杀得不停哭喊。
身旁,甲队十余名玄衣军士同样列阵,与孟任的丁队一起组起了一条单薄雁形防线,长枪平举,阻挡着苏梅乱军的归路。
苏梅战部阵脚大乱,但如数息前被他们追赶的戍卫战部一般,没有了阵型只顾逃命,反倒是速度更快,从戍卫重组三才阵到此刻,不过数十人反应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被戍卫绞杀。
“死开!”步胜怒吼!
那祖哲身上的紫色战甲不知是何品阶,步胜任何攻击都不能在战甲上留下半点痕迹,而祖哲的反击却让步胜应付起来愈发吃力,怎么会在此遇到七劫金丹!
祖哲的真气精纯无比,无论是术法还是兵刃,每次交手都让步胜的真气激荡,十招过后竟有真气溃散之象。
自那声鹤鸣之后,战场上自己的战部已经失了主动,反倒成了被追杀的一方。该死的祖哲,这一开始就是圈套,只等自己主动解阵!
无论是散兵对战,还是列阵对战,修为更高的苏梅战部都占据绝对优势,但祖哲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不知名三人小阵,异常灵活,每次苏梅军士的攻击都要面对两到三人,异常悬殊的战损比让苏梅战部迅速瓦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已经有过百人倒在戍卫重新建立的阵线之前,但苏梅主力还在,只要能顺利回城,以后还有和这戍卫再战的资本!
“回城!回城!”奋力在身前挥出一道金色光幕,步胜转身便逃,管他几劫金丹,凭着修为差距,只要拉开距离,那祖哲休想追得上。
近四百苏梅军士被不到两百戍卫之人追杀,却没有回身一战的勇气。在步胜喊出回城指令之前,苏梅人便已被杀破胆,逃回城很快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凭借着过人的逃跑本领,苏梅人渐渐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但就在两军初次交锋的地方,一道戍卫防线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但一瞬间的绝望过后,苏梅人很快发现这条防线如此单薄,区区三十人便敢组成长纵队,且人人带伤,如刚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这些人只是强撑着站在那里,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阻碍。
“冲过去!冲过去!”溃兵们大喊,只要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