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迎来冬日最寒冷的一天,日头好似比往日更大更红,但正午阳光的暖意却抵不过凛冽北风带来的寒意。
城头之上人头攒动,近五里长的苏梅城墙之上竟挤得水泄不通。便是苏梅人天性乐观,但真到大兵压境之时,还是难免紧张。
一座十余丈高的角楼矗立在城墙最中心,苏梅防务的核心人物便在这角楼之内。
南宫甚站在角楼垛口后张望,城外大雪已停了数日,但远处依旧是大片的积雪,只有了了数处残雪稀薄,露出了暗红的土地。数个黑色方阵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虽相距甚远,但依旧让从未经过战事的南宫甚气息变得粗沉。
南宫甚身后,人高马大的步胜身着蓝星鳞甲,左手按在腰间宝剑之上,颇有睥睨群雄之势。
步胜斜眼看了一眼南宫甚,发现他竟忍不住有些发抖,不禁冷哼一声,这老儿也真是没用,那个整日里冷着脸的谢晟倒是识趣,没来此惹人厌。
那戍卫战部历来有善战之名,步胜也素有耳闻,不过与这些阵法师不同的是,步胜只相信绝对实力。
戍卫统领祖哲只是金丹中期修为,与自己差了一个层次,还是初次掌军,在晓市连连受挫便是实力不足的明证,这支戍卫新军早已担不起先祖威名,实在不知有何可怕之处。
“禀报统领,戍卫战部于十里外扎营,五里外列阵,阵列散乱,旌旗不振,人数不足三百,有十数名强力斥候在阵前游弋,似乎并无攻城之意。”一名蓝衣军士快步跑上楼,跪于步胜身后通禀道。
五里外,正是护城阵法的极限,在此处作战可不受阵法攻击,这倒也是惯常作法,多派斥候更是心虚之相,果然是个庸将。
听说科沁两路进犯乌平,另一路由科沁继承人古信领军,如今已经连下三城,更是吸引了乌平两支战部,而这祖哲的戍卫战部,三个月只拿下了乌平最不起眼的港口晓市。从斥候回报来看,这支战部确实战力堪忧。
短暂的思考之后,步胜已经看清眼前局势,对自己这份睿智,步胜很是得意,大声道:“传令!全军列阵,准备出城迎战!”
“步统领且慢!”听到步胜这就要出战,南宫甚大吃一惊,虽然守城最忌讳死守,但在不知对方虚实的情况下便出城迎击,也非明智之选,这才忍不住出声阻止,“何不等那戍卫战部攻城,挫了他们锐气之后再出战,想必更为稳妥。”
懦夫之见!步胜很是不屑,这老儿之话看似稳重,实为看轻自己,不过看在他有个好女儿的份上,步胜决定放他一马。
步胜驻守乌梅不过五年时间,此前在晋轩阁修行时便以骁勇名扬晋洛,只是此前并太多实战机会,所谓猛将之名却多是自己人吹嘘得来的,正因如此,步胜最忌别人质疑。
“此时戍卫阵脚不稳,正是击破他们的绝佳时机,南宫大师只需守好城便好,战事还是少费些心思。”步胜从来都是一副大嗓门,这番话更是让半条城墙的人都听到了,让南宫甚老脸有些挂不住。
一名军士在步胜的示意下前去传令,完全无视南宫甚。
步胜拍了拍身上盔甲,蓝星鳞甲似乎知道将要上阵一般,发出连续的脆鸣。
“不过在上阵之前步某确有一事放心不下。”即将下楼的步胜突然停住了脚步,对南宫甚正色说道。
这步胜怎么突然转性了?南宫甚不敢怠慢,忙道:“步统领为何事心忧,若能力所及,定会尽力为步统领解后顾之忧。”
“我那儿子可是为了云儿在练气十层停留了三年,”步胜咧开大嘴,嘿嘿笑着,两眼真盯着南宫甚,眼神中可没有一丝笑意,“此事可不能再拖了。”
南宫甚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万没想到这步胜在出阵之时还想着此等事。他那儿子明明是资质太差,又贪杯好色,年纪轻轻便把身体掏空,这才迟迟无法筑基,竟被步胜说成了为了等南宫云儿,实在无耻至极!
真是不知这步胜为何要在族人中选了这么个玩意做为接班人!难道步氏宗族真的没人了?
想着声名狼藉的步少,南宫甚胃里就一阵翻腾,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托付给这种人,但此时形势迫人,让他难以继续拒绝,“只要能击退戍卫之敌,定会给统领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这老儿此刻还不肯正面答复,步胜心中十分不满,不过无妨,等下击败这支戍卫新军,携大胜之势不怕这老儿不就范!
近五百人的苏梅战部在内城列阵完毕,三名金丹中期修士,十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其余全为筑基中期以上,听闻戍卫战部只有祖哲一人新晋金丹中期修士,近四百军士中竟有不少还是筑基初期修为,简直就是笑话。
站在儿郎面前,步胜豪气干云,战旗之下军容整齐,清一色的蓝衣重甲,重甲之上密密麻麻的式纹更是出自洛业司工匠之手,可防金丹修士全力一击,便是普通军士均手持寒铁破甲枪,腰配紫金阔剑,胸前佩有一只北域灵熊皮丹药袋,内有培元丹十颗,疗伤回气丹药更是随意支取,本身还极为坚韧,可增强正面防御力。
若是比财力,九幽战部比之晋洛无异一群乞丐,步胜手中这支战部普通军士的装备便与戍卫战部队官相当。
这般巨大的差距,便是天堑,那祖哲空有一身悍勇又如何能弥补得了。
“孩儿们!有人说咱们不是那戍卫之敌。”步胜金丝雁翎刀在手,低声向手下儿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