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正前方,一艘快船正在靠近,同样是单桅,但桅顶多了一面三角帆,船体也要新得多,最上方挂着一面旗子,血红“安”字若隐若现。
“降帆,右满舵!快!快!”老巴纳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在嘶喊!
众人慌作一团,帮着狗儿爹把帆降了下来。
船身剧烈抖动,急转让船体传来了木板摩擦的刺耳声音。
卫书站起身,凡人间的争斗并不能提起他的兴趣,不过看巴纳这群人如此紧张,还是帮帮他们好了。
渔船绕了一个大弯,这才避开与安家快船的正面冲撞,但此刻重新升帆,想提起速度摆脱可就难了,更何况本来速度便不如对方,两艘船的距离正在拉近,已不到百丈。
巴纳老爹随着渔船的转向来到了船尾,看到呆站着的卫书,忙一把拽倒了他:“别傻站着!那群兔崽子有长弩!”
果然,就像印证巴纳的话一般,两道长弩自安家快船船头处发出,发射那一瞬间,船身都为之一震,足见长弩之威。长弩速度极快,射出时如一道直线,直到靠近渔船才不甘地下沉,坠入海中。
好险,巴纳老爹暂时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对方怕只是恐吓而已,但下一轮就躲不过了。
“他们是谁?”卫书问道,刚听巴纳老爹叫他们安家税船,怎么如海盗一般做派?
“这些兔崽子都是飞云岛上最有权势的安家族人,平日里就喜欢欺压咱们……”巴纳老爹把身子隐在船弦下,不时还要张望,眼见着快船越来越靠近,心急似火。
爬在桅杆上的狗儿爹可比老巴纳看得清,最多一刻钟的工夫就要被追上,那群人极为霸道,被赶上不仅渔货保不住,一顿毒打都算是轻的,飞云岛上的渔民对他们又恨又怕,偏又无可奈何。
又是两支长弩呼啸着飞来,卫书下意识低下了头,就在一瞬间,眼前的船弦爆开,木屑四溅,弩尖透过船弦,直抵卫书胸口……
这长弩有半丈不难想象那场面,自己这个三流医生怕是救不了……既然这群人毫不把船上渔民的性命放在眼里,卫书也不能坐视不管。
卫书体内真气快速流动,真气以及之式散发而出,不断搅动着附近海面之上的水行灵气。
海面上一道道急浪出现在两船之间,只是两船人都在紧张关注着对方,无人注意到。
在被巴纳老爹他们捞上来之前,卫书在海中漂流,不自觉间运转融海心法,那种与这浩瀚大海交融的感觉让人难忘,此时再运转融海心法,百丈之内大海中的水行真气都仿佛都在回应卫书。
快船之上两架巨型弩机清晰可见,十来个安家年轻人正围着巨弩机忙碌,要驾驭这两个家伙看来也非易事,数息之后,安家人纷纷离开巨弩机,看来是要准备发射了。
巴纳老爹蹲在卫书旁,双手握得骨节发白,牙关咬得咯嘣直响,这艘破渔船再中上几发长弩估计就要解体了,让他怎能不紧张。
在安家人的叫嚣中,巨弩机又发射了,两船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巨弩上的牛筋弩弦发射后的回弹都看得一清二楚,安家人也把巨弩机放平直指渔船。
这一刻如静止一般,安家人期待着前面破船木板纷飞的动人景象,而渔船上众人只能默默向海神祈祷……
但众人都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两船间突然涌出一股丈高急浪,迎着长弩猛地拍下……
这会海风算不上大,要不快船早追上渔船了,哪里会有这急浪?但海面上慢慢浮起的两支长弩却又让安家人不得不信。
安家人一边怒骂着渔船,一边重新上弦,拉弦之人咬紧牙关多紧上一圈,力争这次送这些贱民喂鱼。
又是一个大浪……
安家人愣住了,这海浪为何总跟他们作对?
快船之上有人大吼一声,站在船头这些人纷纷抽出佩刀,显然放弃了发射长弩,准备接舷解决这些渔民了。
卫书许久没有如此开心了,这次准备再给他们一个大礼。
一道道巨浪在安家税船两侧生成,交替着拍向快船,一时间,快船剧烈摇摆,安家人在船上人仰马翻,那两台巨弩机也变成了零件散落进大海……
快船停了,渔船竟也停了,桅杆上的狗儿爹早已傻了眼,手里的帆绳脱落都未察觉。
“快跑啊!”卫书忙提醒巴纳老爹。
“哦,对……”见过大世面的巴纳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大喝:“快升帆,还愣着干嘛!”
渔船已经走远,安家税船还在原处滴溜溜打转,甲板上跪倒一片,不住向海神请罪……
“吆哎嘿!哥哥又出海唉!”一声嘹亮的号子惊醒了卫书,原来是狗儿爹,正站在船桅之上放声吆喝,声音很是粗犷。
“吆哎嘿!大风来,暴雨去唉!”其他人也开始加入。
“吆哎嘿!太阳顶头照唉!”卫书竖起耳朵,这些人可谓是五音不全,每个人喊的都不尽相同,但合在一起却让人眼前豁然开朗。
“吆哎嘿!鱼儿快进网唉!”
“吆哎嘿!阿弟阿妹等着唉……”
歌词很是简单,重复了两遍,卫书都能跟着唱了,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天生带着乐观,此刻都在盼着早日归家,与亲人一起分享喜悦。
“咱们都是粗人,别见怪。”巴纳老爹坐到卫书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刚才那一战,狗儿爹和其他渔民都觉得是海神保佑,巴纳老爹可不这样认为,祖祖辈辈都靠着这片海吃饭,可有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