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回营裹好伤,怒气勃,叫伯颜贴木儿:“带他过来!”
明人就是奸诈,说好两军之前交战,居然先埋伏神箭手于前,后埋伏火铳于后,要不是他运气好,跑得快,早被打成筛子了。
真是气死他了!
伯颜贴木儿道:“大哥,此事皇上定然不知道。要是皇上知道,肯定不让宋将军这么做。他是谦谦君子。”
你摆明了要斩人家于阵前,还不许人家想办法救命?只是眼前之人是自家兄长,又受了伤,却是不好替宋诚说话。不过,伯颜贴木儿打心里相信,这事跟朱祁镇一铜板关系也没有。
也先咆哮:“昨晚他们才见面,你说他不知道?”
兄弟啊,你太单纯了,被奸诈的明人蒙骗啦,快醒醒吧,把姓朱的家伙带来,好好折辱一番出出气再说。
“他们见面总共没说几句话。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来着,现在想想,恐怕是宋将军已有安排,过营探望是迷惑我们。”伯颜贴木儿回想昨晚的情形,道:“难怪宋将军走后,我去看望皇上,他却已经睡了。想必他有很多话和宋将军说,宋将军却匆匆回营,他心里不爽快,早早睡下。”
伯颜贴木儿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姓宋的连皇帝都蒙在鼓里啊,他这是要陷皇帝于不义哪,亏得皇帝那么担心他。
他再也坐不住了,道:“大哥消消气,下次阵前斩他于马下就是。我去看看皇上。”说完匆匆走了。
“你……”也先还想说什么,帐帘晃动,伯颜贴木儿出帐了。兄弟啊,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汤?也先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伯颜贴木儿疾步来到朱祁镇的小帐,只见“朱祁镇”躺在床上,脸朝里。袁彬苦着脸道:“皇上病了。”
部落里有人生病一般都靠硬扛,扛得过病就好了,扛不过命就没了。“朱祁镇”生病,伯颜贴木儿也没办法,只能告诉“朱祁镇”宋诚没死,坐了一会儿走了。一路上不停长吁短叹,觉得朱祁镇是因为担心宋诚才生病的。可宋诚却只顾自己,让朱祁镇左右为难。
太不厚道了。伯颜贴木儿摇头,下次见面,一定得好好劝他。
袁彬掀帐帘见伯颜贴木儿走远,松了口气,道:“走了。”
岳雨生从床上一跃而起,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他是替身没错,可替身也不想死哪,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明军这边,朱祁镇拿定主意,张辅欣慰,皇帝到底还是以大局为重,又对宋诚大加夸奖:“你小子懂事了,西宁侯地下有知,必定欣慰。”
宋诚道:“皇上回营,我军又要在这里与瓦剌军决一死战,容臣去安排一番。”
朱祁镇讶然:“宋卿想做什么?”
他虽然在圣旨里说得胜回京,可怎么胜,心里一点底没有,瓦剌军容有多强盛,没有人比他体会更深,在敌营心惊胆战朝不保夕的同时,也让他近距离看到也先有多强大。
宋诚笑:“皇上回营还没好好庆贺呢,臣晚上放烟火,贺皇上回营。”
“烟火?哪里来的烟火?”张辅不明白。
朱祁镇也不明白,但他对宋诚有信心,于是点头:“好。”
张辅狐疑地看看天色,现在这个时候去怀来买烟火来得及吗?怀来那种小地方,有多少烟火可以买?
天很快暗了下来,吃过晚饭,宋诚过帐请朱祁镇:“请皇上观看烟火。”
看烟火当然要出营,朱祁镇早就收拾好,在等宋诚呢。
昨晚张辅激动太过,伤口迸裂,几个大夫都不肯让他下床,每次他刚起身,大夫们就哭天抢地地拦着,有什么事,还是朱祁镇到他营帐说呢,他是去不了的。去看烟火而已,又不是没看过,他不放在心上,老实在床上躺着。
朱祁镇出帐,见空地上只有两百军士,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去看烟火,敌军又不知他的身份,两百护卫足够了。
他翻身上马,宋诚也上马,两人带领两百军士出营走了一段路,朱祁镇觉得不对,道:“宋卿,我们没走错吧?”
这是往瓦剌营去的路啊,他昨晚刚从这条路拍马狂奔回营,十二小时过去,又走在这条路上,有恍如隔世之感的同时,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没有怀疑宋诚,只是觉得疑惑,这条路宋诚走了两次,怎么会走错?
黑晚中看不清宋诚的面容,只听他带笑的声音道:“皇上,没错,顺着这条路走,有烟火看。”
“哦。”朱祁镇不说话了。宋诚这么说,他信。
不远处敌营辕门口两枝大火把照得地面亮如白昼,火把下几个黑点,应该是守军了。宋诚招呼朱祁镇右拐:“皇上这边。”
这里原来是堡垒,虽然年久失修,但土墙不少,只是没有连成片。两人来到一堵土墙边,朱祁镇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失声道:“这是什么?”
宋诚笑眯眯道:“放烟火的工具啊。”
朱祁镇怔了怔,笑了,道:“宋卿,真有你的。”亏你怎么想出来啊。
那里是什么放烟火的工具,分别是整整齐齐的十门大炮,要是土墙再长点,朱祁镇丝毫不怀疑大炮会更多。
瓦剌营中,也先坐在上,伯颜贴木儿坐在下,两人面前的桌上堆满了肉,也先喝一口酒,骂一句宋诚,吃一口肉,再骂一句。
伯颜贴木儿劝:“下次跟他约好在阵前决战不就行了?大哥这样骂他,他又不会少块肉。”
一提起这个,也先更气,宋诚是没少块肉,他肩膀多一个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