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仁没有等多久,很快护卫回来,冷淡道:“大人安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也就是晚饭没有了。看来宋诚收了他的礼后,对他的观感依然没有改观,而且现在连给他弥补的机会都不肯。彥仁郁闷极了。
自有人把他的一举一动报到宋诚那里。
宋诚闲来无事,懒散地坐着,拿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信子把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娇滴滴道:“请大人饮茶。”
一夜过去,早饭当然是没有的。彥仁和妻儿族人饿得眼冒金星,饥饿中,族人对彥仁的怨念再也藏不住,一个个对他横眉怒目。
宋诚会饿死自己吗?他敢吗?彥仁不确定,隐隐觉得或者饿死自己不至于,但饿死一两个皇族立威,以宋诚对自己的反感,还是下得去手的。
彥仁委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昨晚一夜没睡,从第一次在京都城外见到宋诚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一点点回想,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要是井源在就好了。他心里哀嚎,陪笑把一个锦匣塞进护卫手里,来不及说话,锦匣已被护卫递回来。护卫冷着脸道:“宋大人忙得很,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候着吧。”
这一候就到午后,彥仁只觉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了,实在是从没这么饿过。他只好求护卫:“烦请通报一声,就说……”
护卫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宋大人有事找你,自然会来叫你,急什么。”
“这位兄弟,不知为何我们的饭食没有送来?”彥仁快哭了,宋诚要给饭吃,我也不找他啊,我脑子有病才去找他。
护卫一瞪眼,道:“我怎么知道?”
先前被他还回来的锦盒又塞进护卫手里,彥仁求道:“能不能让我们去厨房自取食物?”
这护卫是老针派来的,目的就是看守倭人,哪肯让他们自由走动,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不知有多少倭人想尽办法要出去,都被拦住了。彥仁的族人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在船上自由活动,就能弄到吃的。
实在不是他们上船不带吃的,而是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在吃上为难他们。像他们这种尊贵无比的皇族,何曾为一口吃的操过心?哪怕投降,井源也极优待,彥仁的饮食跟井源没有区别,皇族们的三餐并不比在东京时差。
太卑鄙了,居然想活活饿死他们。偏偏在宋诚的船上,彥仁一点办法没有。
护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放行。
又一天过去,房里有昏暗的光线时,彥仁眼角流下一滴泪,他趁没人发觉,悄悄擦了,梳洗后再次来找护卫,又被拒了。
饿了两天的皇族们没有力气抱怨了,一个个双眼呆滞,嘴巴微张,就在彥仁觉得绝望时,小四来了,捂住鼻子站在门口,一脸嫌弃道:“倭王,我家世子有请。”
彥仁不知哪来的力气,在族人希翼的目光中随小四去了主舱。
宋诚面前的茶几上放四盘点心,看得彥仁的口水哗哗直流。宋诚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道:“听说你有事找本官,不知什么事?”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见他,连一句解释,一个借口都没有。
“大人,我和皇族一连两天滴水未进了。”彥仁放声大哭。在来的路上,他想好了,必须装惨,他装得越惨,宋诚越开心。宋诚开心,就不会收拾他了。
宋诚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彥仁以倭国天皇之尊会把戏演到这一步,看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哭得悲惨,宋诚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彥仁不敢偷看他的神情,直到听到头顶一个清朗的声音轻叹一声,道:“倭王啊,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你会装,难道我就不会?看他哭,宋诚果断也装上了。
彥仁怔住,有些恍惚了,难道整他的不是宋诚,而是宋诚手下的人?会是谁呢?他的眼睛一下子望向垂手站在屋角的小四。
小四瞪了他一眼。
一定是他,一定是的。自己没得罪他啊,怎么瞒着宋诚要把他和族人饿死?彥仁不哭了,袖子一抹眼泪,和小四对瞪。他再落魄,也不怕一个奴仆。
你一个俘虏敢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四冷笑。
两人眼神交锋,宋诚全看在眼里,笑微微的拿一块糕点慢慢吃。
互瞪这种活计,彥仁没经验,很快败下阵来,鼻中闻到食物的香味,抬头一看,宋诚正吃点心呢,他的口水跟下雨似的,在衣襟上流了一滩。
真是饿死鬼投胎,小四鄙视,又瞪了他一眼。彥仁已经顾不上小四了,眼巴巴望着宋诚,喉结飞快滚动。整整饿了两天啊,他活了四十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饿他们两天,是宋诚的主意,这时自然不会说破,只淡淡道:“吃吧。”
“谢大人。”彥仁扑过去,抱一盘糕点抱在怀里,不顾形象,双手各抓两块,往嘴里就塞,很快就呛着了,不停咳嗽,可就算咳嗽,也绝不松手。
“可怜哟,这得多饿啊。”
宋诚一脸怜悯的叹息,更让彥仁坚定了一定是小四搞的鬼,这下他对宋诚的恨全被小四替代了,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待宋诚心情好了,把小四要过去,好好收拾他。整死小四他是不敢的,可收拾一顿出出气,他还是做得到的。
很快一盘点心吃完,彥仁又抱一盘,然后眼巴巴看着宋诚。
宋诚叫小四:“煮水。”
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