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落去,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微微的鱼肚白,村庄从远处望去,似乎笼罩着薄薄的晨雾,显得静谧又神秘。
庄上的普通住户与平日里略有些不同,今日到现在都还未起身。昨夜那赵员外家那头闹哄哄的,好多人都是听得真切,半个时辰前这村子口里又开进了一伙官军。数量似乎不少,怕有数百人,都是披甲执锐,面带杀气,令本就因为昨夜赵员外家那处声音倍感惊疑的住户们此刻更是大气不敢多出一下。
此刻,这处庄子的赵员外家院子已经被一百多土兵加上一百厢军团团围住。不但如此,院子内也进去了一百多披甲的厢军,两个模样颇为相仿的一老一小正在那里从容不迫地指挥着那些官军前后左右地寻地方站住。
院子的主人赵员外闻讯正从前厅处赶了出来,老远就抱拳道:“李兄终于到了,赵某可是已经等候了多时,直在那里寻思若你再不来,便要将这贼寇押送去本县相公那里去了!”
闻言,中年将官是冷冷一笑,也不直接去搭理对方的话,只是看了看院子里的许多庄客,道:“赵员外家里如此多庄客在此,怎会无端跑来一个贼寇来,令人十分费解。若是送去那知县处,若是要严查时,员外该不是说这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赵员外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厮从前见面无不赵兄长赵兄短的,今日怎的忽然冒出句赵员外?自己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话,他还当真了,看样子这姓李倒也是来者不善呐!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僵了才好。
赵员外略考虑后,便忙满脸堆笑道:“哪里,哪里,在下与兄乃是二十年的老交情,这等剪除贼寇,为国尽忠的好事情自然是第一个想到恁,岂会真如刚刚所说去将那贼人送去知县那里,却不是辱了我等恁地多年的情分?”
“好说,员外且把那贼人交给本官!”那姓李倒也不含糊,直接是开门见山地要对方交人。
“带出来!”赵员外转身对院子里的自家庄客喝道。
不多时,从一处偏房里,一个浑身血染,衣服破烂的汉子被推推搡搡地赶到了这两个将官跟前。
那一老一少两个将官,是看了一眼来人后便面面相视,心道眼前这个分明是个少年,那脸色虽然沾了不少污物,却也是俊朗,与曾经见过的贼盗模样倒是有所不同,心中便有些不以为然。
却说这一老一少的将官不正是从那闫家寨里带兵来此的李家父子,父亲里李重乃是闫家寨知寨,其子李怀在其父手下落得个弓箭手的缺。只不过正如夜间里他爹所言,这小子日日流连烟花之地,平日很少去营中点卯,但若有公事出来时,却是比副寨官还要威武。
这不,似今日这等事,那副知寨且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也难怪,谁叫他家上面有人啊!
李重在这赵员外儿子赵金成去报信之前,便已经到处收拢风声,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这赵家收纳了从登云山跑下来的草寇数人。想着自家的儿子对这赵家的小娘子可谓入迷甚深,一个不应便是摔杯掼盏,茶饭不思,所以便将那已经掌握到了消息给悄悄按下。好歹是要成为亲家了,总不能互相谋害吧?
李知寨见这不过是个少年,心道此人容易对付。当即带着笑意微微颔首,又看了身旁他的儿子,挤眉弄眼地怪笑了一下。上前走了几步,四下望了一望,似乎是在确定他带来的官军现下是完全控制这座硕大的庄院。
转了几步,只见这李知寨道:“只有一个贼寇?”
赵员外闻言眉头一紧,若有所思地看着说话的李知寨,颇有有些疑惑地道:“犬子金成难不成没有与李兄说清楚?”
“哦!”李知寨仿佛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笑呵呵地看了看这赵员外道:“听说这贼人是和令爱一起回来的?”
赵员外一惊,按照他的考虑,这李知寨来了之后将贼人接手,再带上这个贼人,令其引路将那盘踞在登云山的草寇一网打尽,这李知寨因此落得个剿贼有功,他自己也可以出一口气,那五千贯的事也可以胡乱对付过去了。
哪里知道这姓李的来了之后句句中都透露着不善,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叫他真是心里没底。然而毕竟是江湖,只见他想了想后,道:“李兄这次带了多少人?”
李重道:“厢军三百,土兵一百,你待怎讲?”
“够了,够了,听闻那登云山上贼寇数量不过一百!”
见说,知寨李重“咦”了一声道:“你如何知晓那处山头上藏了多少贼人?莫不是你与那处贼寇有勾结?”
赵员外闻言大惊,忙摆手后退道:“李兄,如此玩笑着实开不得!旁人不知,你岂是不知赵某为人,怎会与那登云山上的贼寇有所牵扯!”
李知寨阴阴地笑道:“没有?那贼寇怎会将你家的小娘子送回来?还有,本知寨早已获讯你家年前就收纳了几个登云山上跑下来的贼人,你说有此事没有?”
待他说过,这赵员外后心是冷汗直流。
这诈人的最高境界便是说有其事。此前赵员外还因为自家有人是从那登云山上下来,从而获得了登云山上的情报而沾沾自喜,没想到现在那几个遭瘟的庄客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李重眼见这赵员外兀自在那里神色紧张地低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心中立刻有数,只见他转脸给了那李怀一个眼色。李怀见状忙道:“左右听了,此间庄子之主赵雄目无王法,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