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看到何顾指使他就像指使三孙子似的,肺都快气炸了,但心中又着实忌惮对方担只好忍气吞声假装若无其事的吩咐人去宫门转达一下何顾的意思。
这也是没办法,何顾虽然离开朝堂大半年,但是其无耻涤嗤尚在。两方对拼,通常赢得都是更无耻的那个人。
无耻这个词,在现代来看倒未必是一个彻底的贬义词了。郭德纲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在舞台上你不要脸就是要脸,要脸就是不要脸。
这句话真是震耳欲馈令人回味无穷。核心思想其实就是说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你只有不要脸才能赢来尊重。
在舞台上,你首先得放下身段,完全放松自我,只有这样你才能表演成功,赢得观众的掌声和认同。
在官场亦如是,既然大家本质上拼的就是道德底线,那就要看谁可以创造道德底线的新底了。
古代人虽然也有寡廉鲜耻之徒,但对比现代他们还是太拘谨了,毕竟那个时候的普世观还是忠孝仁义礼信。很多人虽然干了不少无耻的事,但至少他自己还是知道害臊的。
不像现在,为了有钱变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何顾在现代这个大染缸里深受熏陶,知道有些事要么不干,要干就别瞻前顾后。所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做起那些栽赃陷害碰瓷勒索的事情简直是如鱼得水。
周延儒最怕的就是何顾这种人,他还打算青史流芳呢,可不想背上一个千古骂名。可同时他又对何顾羡慕嫉妒恨——这孙子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能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呢……
俩人在文渊阁呆坐片刻,曹化淳来了。
这让周延儒更妒忌了,这死太监成天这个不理那个不睬,何顾一句话他竟然就自己颠颠的亲自送上门了。
曹化淳进门一眼便看到了何顾,立刻面现激动之色:“何大人!你可算回来了!皇上执意要御驾亲征,洒家死劝不听……”
何顾起身上前迎上,不由分说便握住了曹化淳的双手,宽慰道:“莫慌,万事有我,本镇正欲率兵立刻前往山西护驾,其中繁文缛节劳烦曹公公帮忙疏通一下。”
曹化淳无论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这辈子还从来没和人握过手,此时双手忽然被何顾拉住,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意顺着双手直接浸到了心窝子……
被忽视的周延儒在旁冷眼旁观,看到他俩双手蓦然握在一起,不由得心里一抖……难怪这何顾能得皇上宠信……连死太监的手都握……他还真是混不吝呀……
曹化淳的视线忽然转了过来,周延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曹公公?”
曹化淳道:“何大人调兵往山西护驾一事,还得劳烦您这首辅特事特办,以免耽搁了大事。”
周延儒急忙甩锅:“曹公严重,这事本官义不容辞,但兵部的事还是得找兵部尚书梁廷栋呀。”
曹化淳道:“咱家早已派人去请,还请首辅在此稍等片刻。”
周延儒不说话了,何顾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他是清楚的。何顾要调京师之兵前去护驾,那兵部尚书拿主意只是第一道坎,第二道就是要他这个首辅点头,然后才是曹化淳这个司礼监首席大太监票拟,最后还要请皇帝圣裁。
现在皇帝不在,但前三道工序依然必不可少,绕过哪一道都是天大的罪过。
周延儒算是看出来了,这亲亲热热握着手的臭流氓和死太监显然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把自己和梁廷栋一起按在这里现场拍板。
不多时,梁廷栋被两个小太监带进来了,梁廷栋进来之后一脸懵逼,曹化淳只说有紧急军情,但可没说具体什么事。而且他和何顾只见过一面,当时还是凌晨时分,黑灯瞎火只看见一个男的包的像木乃伊一般坐在轮椅上。
因此一时没认出来,心里还嘀咕呢:“这人是谁啊?文渊阁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曹化淳看出他脸色不对,急忙介绍道:“梁兵部,这一位是户部右侍郎何顾何大人。”
梁廷栋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双腿一软,但旋即便满脸堆笑上前施礼:“啊呀呀,原来是何大人,您出镇辽东之前未及熟识,一直被廷栋引为平生憾事,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飞扬!”
这梁廷栋为人比较复杂,或者准确点儿说,明朝官员乃至所有人类都有他的两面性。就是既干人事也干狗事。
比如他出任永平兵备使的时候,有一座魏忠贤的生祠在当地开张,总督及以下大小官员都去剪彩捧场,唯独这梁廷栋推诿不至,随后便告病回乡去了。
从这件事来看,这人还算有点水平,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像六君子似的以死相拼,在当时的环境下敢于表达不同态度已经算是有点骨气了。就算是里面有政治投机的成分在,敢这么做的也算条汉子。
但其个人生活却极不讲究,偷拿卡要,刨绝户坟敲寡妇门几乎全干,是个私生活有瑕疵的人。
这也是梁廷栋害怕何顾的原因之一,何顾搞别的官员没准还要栽个赃下个套什么的,但如果要对付他,随便一抓就是用不完的证据。
对于明朝官员来说,何顾的可怕不是会给他们定罪下狱,那还要三法司会审,何顾一个户部侍郎,手伸不了那么长。
何顾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会利用铁焰镇强大的宣传平台和渠道把你彻底搞臭搞倒,从此永世不得翻身。这还不算,如果这些被搞臭的官员还恰好有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