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暗如墨,一张张祖先的面孔在黑紫色的云团中若隐若现,一声声雷鸣般的呵斥犹如洪钟大吕般轰轰作响,不绝于耳
数百年江山,尽败你手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数百名金钱鼠尾的辽东鞑子忽然手持利刃冲进了朝堂,两厢文武百官竟然无一上前护驾,反而纷纷躲避不迭甚至,还有几个簇拥着那些辽东鞑子冲了上来
刀光飞舞
崇祯帝朱由检蓦然惊醒,额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好一阵剧烈的喘息后,死灰一般的脸上才渐渐恢复了些许颜色。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尖细的通传声把朱由检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看清冲上大殿的不是什么辽东鞑子,而是王承恩。
朱由检刚才的惊慌与恐惧瞬间消失不见,帝王的尊严在刹那间重新附体:“何喜之有”
王承恩尖细的嗓音都发了颤:“大捷,大捷啊皇上”
朱由检顿时心神一振,祖大寿的出走和各路勤王军的无能怯弱这些日子就像一把把刀子剜在他的身上,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怒气冲霄却无处发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仿佛永无止境。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烈火中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一点点吞噬,融化,却无能为力。
大捷王承恩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崇祯在这个瞬间忘记了帝王之尊,猛然从龙椅上挺身站起,急匆匆向下连迎几步:“莫不又是杀民冒功的吧”
王承恩看看憔悴不堪的朱由检,自后金破关以来,朱由检寝不解衣,食难下咽,十几天下来已经是瘦的了脱了相不由得老泪纵横,颤声道:“是真的,老奴看的真真的,两千多鞑子兵,尸体就被堆在城下,这可做不得假了”
朱由检激动之下一把攥住了王承恩的胳膊:“何处兵马,朕要重重赏他”
王承恩思索片刻,道:“说是陕边铁焰商镇巡检,忠勇校尉何顾,尽散家财以商丁勤王”
朱由检一下子愣了下来:“铁焰镇何顾”
王承恩道:“是是,就是他,万岁要召见于他么”
朱由检激动的神色渐渐褪去,缓缓走回龙椅坐下垂首凝思,低声道:“不忙不忙”少顷,朱由检抬起头来,已是平静如水,“召骆养性安排一下,朕要上城头一观铁焰镇。”
从固安到左安门选择最近路线不过一百三十余里,现代人一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何顾走了十二天。为了避开良乡方向的后金大营,他和杨嗣昌不得不选择横渡卢沟河,光是辎重车队过河就用去了整整一天。
从卢沟河向东北行军的这一路也是波折不断,铁虎特战队至少在外围拦下了十几支后金斥候不说,更多的意外是自己人造成的。
数百一股的溃兵和土匪看见这长长的车队,竟然还以为遇见了肥羊,不知死的上来打劫,光是这样的一路就遇见了七八伙。
土匪溃兵拦路也就算了,附近成建制的勤王军也来拦住去路要借粮借饷,若是不借便要拔刀相向那当然是不借,沿途几次拔刀相向又花去不少时间。
还有时不时一群群百姓过来拦路哭诉喊冤,痛斥明军官匪一家,官军无能坑惨百姓;忽然路上还会出现一堆尸体拦住去路,四五里长的队伍便会登时大塞车,好一会儿才能重新上路;还有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沿路挖的陷马坑和锥子坑这一路,让何顾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兵荒马乱。
等到了弘仁桥一带,何顾决定分兵,这辎重车队是铁焰军战斗续航能力的保证,全部带到京师城下等于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便令姜河西带领三千马车,三千车丁,三百步兵,二百射手往弘仁桥以东二十里外的漷县驻防。
这漷县距离京师大概四五十里,往来支援还算方便。据探子来报,这漷县早已城破,先后被后金、勤王军、溃兵、土匪强盗掠了七八遍,县城之内基本空无一人,倒不用考虑叫开城门的问题了。
其余部队由蔡奉先和陆凤翔率领,和杨嗣昌的两千家军过弘仁桥向西北转向,直奔京师。何顾则亲自带领一百铁虎特战队和二百迅骑向弘仁桥以西做巡逻运动,搜索这附近有没有小队斥候或是溃兵土匪,以免正在过桥的队伍被突然出现的骚扰打乱。
巡逻到一个土坡之下,一个令何顾全身发麻的场景出现了近百名尚在襁褓的婴儿躺了一地,一个个奄奄一息,仅有几个六十来岁的婆婆在周围照看这可是零下十几度的冬夜啊
何顾翻身下马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这是本能的反应,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周围将士见状,自然也是纷纷下马脱下自己的大氅,给这些几将冻毙的婴儿们盖上。铁虎特战队们还有随身携带的睡袋,也纷纷拿过来把这些婴儿包了起来。
这个时候何顾才想起来去问那几个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婆婆也是衣着单薄,基本已经被冻僵了,只能翻起眼珠看着何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使她们说不出话来,何顾此时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溃兵土匪抢劫杀人,但会掳劫人口的只有那些辽东鞑子
沉默半晌,何顾咬牙道:“统统带回去,送到姜河西的队伍里好生照看。铁虎队员在附近搜索,看还有没有。”
一百迅骑先护送这些婴儿和几个婆婆回去,不多时便有铁虎来报:“是鞑子,马蹄痕迹能认得出来。”
何顾脸色阴郁如水,咬牙切齿道:“何为国恨这就是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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