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悸动几乎同时在黄家老大老二心头掠过,悲彻之情密布脸颊,苏问出了两剑,但算起来仍只是一剑,青色的骷髅好似褪色的画纸消散在半空中,黄老三眼中的癫狂定格在最后,在他生时的最后的一息又怎会想到下一瞬就是身死。
枯瘦的身躯颓然倒地,口鼻无息,却有一道凝而不散的青色气机从其尸身上剥离开来,不等苏问有所反应,化作一支翠箭点在他的眉心之上,不伤皮肉,不见鲜血,并非是黄老三死后的反噬手段,在皮肤上未做半点停留,直接没入箭尾消失无踪。
刹那间如潮水汹涌而来的大股信息在苏问识海中充斥,好似一片汪洋般的识海,有三十六根不知是何材质的石柱撑天而起,顿时波涛翻滚,一条道路贯穿海面而出,海水开阖之间一轮青色的日头自水中升起,那日头并不完整,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挂在虚空,一尾金鲤越出龙门将那日头含.入口中,身上金色的鳞片幽光流转,隐隐有蜕变迹象,直到再次没入水中,溅起一阵稀疏浪花,却分明如滔天巨浪直接将苏问拍回了现实,从未见过的识海景象,似乎冥冥之中有过一场梦,也是如此的天地,有一颗血色骷髅在笑,满地如黑点一样渺小的人们也在笑,那同样的存在的三十六根石柱不知在困囚着什么。
猛地一个激灵,双眼渐渐恢复神采的苏问耳边听到小仆人由微弱到震耳的唤声,口中一股浊气呼出,整个人不觉已是大汗淋漓,好似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再看那黄老三的尸身,只剩一具森森白骨,被风一催直接化成尘沙,苟活了百年之久,一朝之间全都馈散回这片天地。
“你,你究竟是谁,苏承运是你什么人。”被隋半语逼得狼狈不堪的黄老大不得不睁开双眼,而这一眼正是看到黄老三最后的气息散去,那一缕缕常人见不到的因果钻入苏问体内,犹如雷击天灵,脸上的悲痛之情急转直下,好似忘记了兄弟的死仇,只剩下莫名惶惶。
苏问神情虚弱如大病初愈,听到黄老大的话不觉惨笑,不笑对方的薄情寡义,也不笑对方此刻的狼狈,只笑自己,只笑苏问。
“为何所有人都要说苏承运。”苏问第一次直呼师兄的名号,忽而觉得无比的陌生,但本就该陌生,他叫了整整十五年的师兄,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姓什么,叫什么,也许那时一声师兄倍感亲近,只因这是世间与他最亲近的人,可出了木屋,耳中听到一口一个苏承运,记忆中那张不苟言笑却给他异常慈爱的面容多了一层面纱,让他再难看得明白,一个是木屋中不谙世事的村夫,另一个似乎是翻手云雨遮盖天下的谋者,谁是真,谁又是假。
“我姓苏,苏问的苏。”
一个苏字险些吓断了黄家二老半条性命,甚至不敢多喊一句还我弟弟命来,好似在这一刻黄老三早已不在的尸身上写着的尽是死有余辜,而他们想要的除了大义灭亲外还有继续的苟延残喘。
“果然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黄老大语无伦次的嘶号起来,可越是如此慌张,周身的气机就越是高涨,原本需要念力返还方可见的青色骷髅身,此刻真真切切的现身此间,比起黄老三的更显魁梧森然,足足三丈之高,口中咬着青火,愤然咆哮,只是这震怒之中有多少是欲盖弥彰的胆怯。
隋半语说过从凌天宫逃出来的人,有的要杀他,有的要救他,显然已经失去理智的黄老三并不在其中,他该有的情绪仅仅剩下恐惧,甚至远胜过凌天宫的除魔者,可他究竟怕的是什么,区区开灵境界的苏问,还是那个不敢开口的苏承运,又或是五十年前的某人。
“黄家三兄弟算是那些人中最不恨你的人,你若是愿意收为己用,有两位立尘宗师护驾,怕是九州之中都很难再找到有这样排场的人家了。”隋半语轻笑着看向苏问,他此刻的处境何尝不是如此,但他仍是要看看,苏承运想做的事和这小子愿意做的究竟差了多少。
“不需要,都杀了。”苏问冷冷说道,那副不为所动的面孔成了压垮黄家两兄弟最后的稻草,黄老二悲愤不甘的仰天咆哮,一身气机调转到极致,呈现实质的灵力法相跃然天地,纵然心中多是惧意,可最大畏惧摸过身死,既然别无选择,这份恐惧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天意弄人的无奈,斗不过天,也都不过人,这才是绝望。
一尊拔地二丈半高的法身赫然呈现,相比之下黄老二的青色骷髅身竟显的小气许多,牛霸天一脚踏地便是地动山摇,何曾见过这番景象的山寨贼众们,一个个两股颤颤莫说逃走,便是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两座法身角力碰撞,天生蛮力的牛霸天挣口怒喝,一记霸王巨鼎生生将黄老二举过头顶,双臂悍然下坠,一膝上顶,咔嚓一声脆响,那硬如玄钢的青色骷髅应声炸裂,飞溅的骨刺尚未飞出半尺皆是化作青色的气流消散无踪,法身受创,黄老二一口鲜血喷出,挥舞着双臂扯住牛霸天的脖子,腰身扭转,一股大力将两人缠绕倒地,在地上翻滚搏杀,整座山寨登时便被这两个庞然大物毁去大半,殃及鱼池的贼众不计其数。
另一边隋半语口吐谶言,法天象地铺开,三千发丝一长再长,由利刃变软锁纠缠在青色骷髅身的四肢脖颈,碾压骨骼的骇人声响在空间中回荡,呼吸间半尺宽的裂痕从臂膀处炸裂开,不等后续灵力补足,发丝如刀刃斩下,一条臂膀应声而断,显然隋半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