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还有一章。)
陈平安,朱敛,裴钱,崔东山,周米粒,周肥,米裕,长命,陈灵均,种秋,隋右边,泓下,沛湘,于倒悬,魏晋,宁姚。
一线峰,满月峰,秋令山,水龙峰,拨云峰,翩跹峰,琼枝峰,雨脚峰,大小孤山,茱萸峰,青雾峰……
落魄山一山,观礼正阳山群峰。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观礼,宝瓶洲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说不定从今往后千百年,都再难有谁能够模仿此举。
竹皇早已一声令下,正阳山诸峰所有镜花水月都已经关闭,并且手持玉牌,亲自主持祖山大阵,那位好似由正阳剑道显化而生的仙人,视线巡视新旧诸峰,仅是目光所及,便有无形剑气,将一些别家修士各展神通的镜花水月悉数打碎。竹皇对此也是无奈之举,家丑不可外扬,今天能够遮掩几分是几分。
白衣老猿死死盯住门口那边的宗主,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竹皇不愧是一等一的枭雄心性,异常神色平静,微笑道:“既然没有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即刻起,袁真页从我正阳山祖师堂谱牒除名。”
白衣老猿双手握拳,手背处青筋暴起,冷笑道:“竹皇,你真要如此悖逆行事?稍稍遇到一点风雨,就要自毁山门基业?你真以为这两个小废物,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竹皇心中幽幽叹息一声,这两个年轻人,还不够为所欲为吗?
当年那趟下山,你这位护山供奉,为秋令山陶紫护道,一同去往骊珠洞天,你既然都出手了,为何不干脆将当年两个少年一并打死?偏要留下后患,连累正阳山?结果如今陈平安和刘羡阳两人,都已经是杀力极高的剑仙,刘羡阳的本命飞剑,品秩如何?夏远翠三人都没能拦下,尤其是那个陈平安,你袁真页是不知道,先前是在背后祖师堂内,年轻人是如何落座喝茶的,又是如何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今天这场问剑,刘羡阳当然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这个躲在幕后笑眯眯看着一切的陈山主!
一宗之主,与一山供奉,本来最该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的双方,谁都没有心声言语。
问剑结束的刘羡阳坐在案几后边,一边喝酒,一边吃瓜。
对那竹皇,大为佩服,刘羡阳觉得就这家伙的心性和脸皮,真是天生当宗主的一块好料。
先前在停剑阁那边,刘羡阳一人同时问剑三位老剑仙,不但赢了,还拽着夏远翠来到了剑顶,这会儿夏老剑仙舒舒服服躺在地上晒日头,忙得很,一边受伤装死,一边默默养伤,温养剑意,大概还要脑子急转,想着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如何从地上捡起一点脸面算一点。
老祖师夏远翠置身事外了,陶烟波和晏础倒是失魂落魄,急匆匆赶来了剑顶。
两位老剑仙身后跟着一大帮观礼客人,他们因为早早现身停剑阁,好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求着剑修如云的正阳山,这次能够渡过难关。
听说竹皇要剔除袁真页的谱牒名字,陶烟波心中惊涛骇浪,顾不得什么礼数,对宗主直呼其名,勃然大怒道:“竹皇,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说疯话也要有个度,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是正阳山宗主,今天也没有资格独断专行,擅自除名一位护山供奉!”
竹皇神色如常,心中苦笑不已,还扯什么祖师堂规矩,一个不小心,我背后这座祖师堂都要没了。
而且新旧诸峰,唯有你陶烟波的秋令山,与袁供奉是如何都撇不清的关系,一线峰倒是还不至于。
伤筋动骨是难免,可总好过换了个宗主,由你们从头再来。尤其缺了我竹皇坐镇正阳山,注定难成气候。
等到那一袭青衫倒掠出一线峰,御剑悬停山门外。
一些个原本想要驰援正阳山的观礼修士,都赶紧停下脚步,谁敢去触霉头?
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唯有许浑独自一人,显得极为孤苦伶仃,御风赶来祖山,落在了剑顶之上。
这让陶烟波和晏础稍稍心稳几分,今天意外不断,噩耗连连,他娘的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许浑虽然来了,却难掩神色凝重,因为他的这个登山举措,属于孤注一掷。
清风城与正阳山,两座宝瓶洲新晋宗门,互为援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何况许浑身上那件瘊子甲,嫡子许斌仙与秋令山陶紫的那桩婚事,再加上幕后袁氏的某些授意,都不允许清风城在此关头,举棋不定,做那墙头草。
竹皇对那陶烟波笑道:“那咱们就先开一场祖师堂议事好了,只需点头摇头,就会有个结果。”
竹皇笑道:“陈山主,能否稍等片刻?之后一场问剑,如果势不可免,正阳山愿意领剑。”
山脚那边,陈平安双手负后,脚踩那把夜游之上,鞋底离着长剑犹有一尺有余的高度,微笑点头:“可以,给你们至多一炷香的功夫,过时不候。”
随后竹皇立即飞剑传信诸峰剑仙,让所有正阳山祖师堂成员,无论供奉客卿,立即赶来剑顶,诸峰各脉所有嫡传弟子,则务必齐聚停剑阁。
一线峰山路那几拨拦阻刘羡阳登山的群峰剑修,这会儿能醒来的都已经清醒,靠自己爬起不来的,也都被长辈或是同门搀扶起来,方才得了宗主竹皇的传令,要么去剑顶议事,要么去停剑阁相聚。
一道道剑光流彩起自诸峰间,蛇有蛇路鸟有鸟道,按照祖师堂订立的御剑规矩,高高低低,循着轨迹,纷纷赶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