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凭此磨杀吴霜降一些道行。
吴霜降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星宿,笑问道:“一般的书上记载,都是壁水獝,可按照渡船张夫子的说法,却是壁水貐,到底哪个是真?”
崔东山变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神灵,低头弯腰,一双眼眸如日月,两只雪白大袖之上,盘踞了无数蛟龙之属的水裔,皆虬屈如虵虺状,崔东山的这尊法相俯瞰那吴霜降,寻常闲聊的语气,却声如震雷,仿佛雷部神灵竭力擂鼓,只不过言语内容,就很崔东山了,“你问爹,爹问谁去?”
吴霜降仰头说道:“崔先生再这么闹腾,我对绣虎就要大失所望了。”
崔东山一掌拍下。
吴霜降摇摇头,一抖袖子,大致领略了星图玄妙,就觉得没必要在此逗留了,去外边那搜山阵看看。
于是袖出四剑,环绕身边,四把长剑,剑尖分别指向四方。
道藏,太白,万法,天真。
虽然是四把仿剑,与那道老二余斗,孙怀中或是白也,龙虎山大天师,以及宁姚,四位真正仙剑主人的所仗之剑,剑意还是有些悬殊,可能够做出这等壮举的,数座天下,只有吴霜降,何况那份充盈天地的剑气,更做不得假。
就像是世间“下一等真迹”的再一次仙剑齐聚,蔚为壮观。
吴霜降只是随手一指,就将那崔东山的法相戳破。
四剑一闪而逝。
芥子天地就此稀烂。
那白衣少年甚至都没机会收回一幅破损不堪的阵图,或者从一开始,崔东山其实就没想着能够收回。
来到第二座小天地。
是那姜尚真的那幅搜山图太平本。
与世间流传最广的那些搜山图不太一样,这卷太平本,神将四处搜山的擒拿对象,多是人之容貌,其中还有许多花容失色的婀娜女子,反而是那些人人手系金环的神将,相貌反而显得十分凶神恶煞,不似人。
等到吴霜降来到这座搜山阵内,一卷搜山图小天地内,无论敌我,再无争执厮杀,纷纷御风离开山头,蜂拥而去,各展神通,数以万计的术法,疯狂砸向吴霜降一人。
吴霜降心念微动,四把仿剑瞬间远去,在天地四方悬停,四剑剑尖所指,剑光绽放,就像天地四方矗立起了四根通天廊柱。
然后他捻出两张符箓,轻轻一丢,身边就出现了一位狐白裘女子,英气勃勃,脚踩一双飞云履,玄绫质地,素绢绣云,染以香料,香雾缭绕足间,她姗姗而行,好似足下生白云、轻身飞升的仙人,她只是行走间,便有白云滚滚,天地间弥漫异香。
又有一位姿容俊美的少年郎,腰系黄琅带,悬挂一只笏囊。少年只是伸手按住腰带,无数被搜山的山精鬼怪,魑魅魍魉,就自行退回山中,等到少年再伸手从囊中拿出玉笏,随便抛入空中,所有手腕系金环的搜山神将,就又开始止步不前,最终竟是缓缓后退。
吴霜降左看右顾,看那身边一双神仙眷侣的少年少女,微微一笑。
一把天真仿剑那边,一位白衣少年站在十数里之外,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得提醒师娘一声了,不要轻易出剑。”
一头鬼鬼祟祟偷溜到这边的小精怪,使劲点头,“真是难缠,比起跟裴旻对砍,与吴宫主斗法,要揪心多了。”
那把仿剑,剑光一闪,白衣少年被拦腰斩断,小精怪被砍去头颅。
结果白衣少年双腿一蹦,身体缝合,那小精怪则一招手,将头颅放回肩上。
吴霜降微微讶异,不是那崔东山的手段,符箓提神而已,拼凑简单,雕虫小技。可那姜尚真,可是货真价实的阴神出窍,怎会毫发无损?
吴霜降想了想,笑道:“别躲躲藏藏了,谁都别闲着。”
言语落定之后。
在三座小天地内。
在笼中雀小天地内,宁姚看到了一个青衫背剑、眉眼飞扬的陈平安。
在一处无法之地,正在屏气凝神、横剑在膝的陈平安,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宁姚。
而姜尚真眼前,则多出了一个蘅芜一般的柔弱少女。
唯独崔东山真身那边,他身边没有多出谁。
吴霜降大笑道:“好绣虎,果真不让人失望!”
————
客栈内。
白发童子面无人色,一直呆呆站在长凳上。
本以为宁姚跻身飞升境,最少七八十年内,跟着宁姚躲在第五座天下,就再无隐患。哪怕下一次大门重新开启,数座天下都可以去往,即便游历修士再无境界禁制,大不了早一步,庙躲个几年,怎么都能避过吴霜降。
一没想到宁姚会带着自己来到浩然天下,二没有想到吴霜降竟然已经跻身十四境,三没想到他竟然真会跨过一座天下,算无遗策,早就在这条渡船等着自己了。
说来可笑,世间只有畏惧心魔的修道之人,哪有心魔畏惧练气士的道理?
唯独岁除宫吴霜降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先是在那元婴境瓶颈,故意生成心魔为她,吴霜降十分顺畅地跻身玉璞境后,此后千年,再将她这位被他拘押在心中的道侣心魔,一点一点以秘术炼化,最终被吴霜降用来当做跻身十四境的证道契机。
吴霜降痴情是真,心狠更是真。在青冥天下,吴霜降的偏执,与他的道法之高,几乎齐名。
所以它才会辛苦寻觅机会离开那处心扉牢笼,最终跟随大玄都观那位道人,一同远游到了浩然天下的北俱芦洲,之后按照某个约